徐禎走在去往三德叔家的路上,各家往外掛冬儲的乾菜。有幾家豐實的,院子裡掛了一吊褐紅的臘肉,讓小娃搬了椅子坐下面守著。
以前他走這條路時, 大夥只是站在院子瞥他幾眼, 如今也有不少人知道, 這是早前來灣里開荒能做木活的細木匠。瞧他沒生鬍子麵條也嫩,都叫他小把式。
穿著立整的阿婆問:「小把式,你做啥去,晚些來俺家瞅眼那炕櫃唄,也不曉得咋腳子斷了。」
有婦人端了盆水出來澆樹根上, 也說道:「還有俺家那火盆架,被小崽子給燒了半截, 小把式你有空來瞅瞅, 能不能苴一苴。」
徐禎今天沒帶工具盒出來, 他挨個回復, 「晚點拿了傢伙什再來修, 婆,我去找三德叔。」
「三德阿, 他在院子裡劈柴嘞, 俺給你去喊一聲, 」阿婆說完進屋後隔著道矮牆喊, 「三德, 小把式找你。」
「曉得嘍。」
三德叔的家夾在兩戶人家中間,院子又闊又大, 裡頭堆了好些木柴,三德叔兀自吸著水煙, 他放下斧頭坐在木頭上問,「找俺老頭做啥嘞?」
徐禎說了他的來意,三德往邊上吐出口煙,搓了搓自個兒的手又瞧天,一口應承下,「得,今兒個天好,俺找十來號人去給你扛木頭。」
他又問,「砍了幾株,沒雙的吧,你木料堆的咋樣,可別東一株西一株,這都是犯祖師爺忌諱的。」
三德叔這老把式信奉祖師爺魯班,起土造屋樣樣都得挑黃道吉日,砍樹要挑日子,伐木不能伐雙數,得要單的才成,砍下的木料要堆好。
徐禎站著不好跟他說話,這堆木料上沾了一層土,他不想弄髒衣裳,只好蹲下說:「都按恁交代過那樣做的。」
他一鼓作氣將話出口:「叔,上回你說叫我跟你做粗木匠,去別處造屋,這話還算數不?」
三德叔抽水煙的手一頓,他又長長吐出口白煙,磕了磕羊腳把煙筒,「真想好了?」
徐禎點頭,三德叔大笑一聲,站起來說:「老早就跟你說了,在灣里做細木匠是沒有多大賺頭的,你苴個櫃,修個車輪子也就一兩斤的豆子米麵糊個口,費勁吧啦才賺多少。」
「你總不能像石木匠那樣,仗著家裡有好些大小伙子,陽氣足,能做棺材板子賺錢是不。你家就你婆娘,還有個女娃,做那多滲人。」
三德叔叭叭抽著煙,嘴裡也沒停,他是真看好徐禎阿,那做活架勢起得好,肚子裡有貨。而且做的東西板致,一點不毛糙,人又能當細木匠又能做粗木匠,可不是能耐。
比他帶的那些徒弟不知道紮實多少。
「其實你不來找俺,俺也想去找你,」三德叔說,「你家那邊不還有成片空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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