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那株大槐樹也開了花,有小娃跳起來伸手去夠枝葉,陽光從樹葉縫隙中灑下。樹底穿上毛藍色春衫的女人三三兩兩聚著,腳邊堆了敞口的毛口袋,裡頭冒尖的糧種。
更多的是皮膚黝黑的漢子,從車上扛下一袋袋種子跟糧食,老人此時還穿著薄襖子,一群群挎著籃子走過來,還沒到地就喊,「哎,麥種給俺婆子留點哈,俺去年那南瓜種的特好,籽全拾掇起來,兩碗小麥換一碗籽哈。」
「陳婆阿,你種的那都是厚皮南瓜,找俺換啊,」穿著粗布短衫的漢子蹲在地上吆喝,「俺是田家口莊子來的南瓜籽,一串鈴南瓜曉得不,皮薄,又甜又面 ,就是籽少了點。」
虎妮拉住馬騾子,隔著一段路喊,「三炮,你這真是一串鈴南瓜的籽不,別胡吹冒撂嗷。」
三炮站起來,「俺說是誰呢,虎妮你啊,騙誰也不能騙你吶。」
他小聲嘀咕了句,「不然你不把俺家給砸了。」
「換點,俺跟你們說,這一串鈴南瓜小是小了點,比拳頭大一些,跟那種黃皮大南瓜不一樣,但味道真不賴,換一碗半碗的籽種半茬地,不虧,」虎妮邊說邊從車頭跳下來,她拉開糧袋說要換一碗。
姜青禾哪懂,她也跟風要了一碗籽,三炮拿著五指張開能罩住的碗,舀了滿滿一碗,裝進布袋子裡。
「瞅瞅有沒有壞籽阿,有壞籽當場補,過了今天俺就不認了。」
良種交易都是現場現看,過後不認帳也不給換。
宋大花還特意帶了篩子來,一顆顆給看過去,硬是換了三十來顆,半點裂的都不能有。
直把三炮整得目瞪口呆,挨個挑出幾十粒補了再作罷。
此時大槐樹底下圍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為了換個好良種扯皮,一把把抄起來,放在手心對著光瞧,時不時喊幾句,大嗓門吵起來殺傷力巨大。
虎妮揉了揉耳朵,她說:「灣里種子好的沒幾家,能換的一是水生叔家的黃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種,種出來一顆顆賊好。還有俺二姑家的糜子,串的隔壁西村的種,一畝能多出兩三斗。 」
「其他沒啥換的也就中規中矩,」虎妮掐著手指頭算了算,「等過五天,四月初八有個集,春末最後一個集,會有種子、樹苗、草籽、果苗賣。」
姜青禾立馬來了興致,「啥都有的賣?」
「那是當然,俺去年換了谷蔥,那蔥比俺們這兒羊角蔥長得還高,蔥白多又甜,生吃都不咋辣,」虎妮講起來也沒有避諱,「可把俺前頭嫁的那個死鬼給饞的,到家就拔根也不洗直接吃,你就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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