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禾蹲在地上翻紅布,呸了一聲,「你懂啥,我做了衣裳自個兒穿。」
她受夠了,今年春末最後幾天,她要穿新衣。
把焊死在身上的灰黑色給扔了。
「能做一身不,可著你先挑吧,」宋大花滿臉帶笑地說,「反正俺們身量差不多,俺又是個沒皮沒臉的人,到時候只管問你借來穿穿。」
「我呸,」姜青禾笑著啐了她一口。
苗阿婆笑道:「趕緊挑吧,晌午後她們可就來拿了。」
哪裡等得到晌午後,晌午剛歇了工,洗完手一群婦人烏泱泱地來了,圍得屋裡連個光都瞧不見,更過境的蝗蟲似的。
一個個大喊大叫,「俺的娘嘞,還有這麼大塊的布頭,一個錢一塊,先給俺來十塊。」
「滾你爹的,你都拿了,俺們拿啥,不准給她!」
為著塊紅布頭互相撕扯,姜青禾偷偷問土長,「拉不拉?」
「那娘們力氣大得跟頭虎似的,俺不拉,」土長搖頭,別到時候胳膊都給卸下來。
「讓她們搶吧,好些年沒看見過灣里婦人扯頭花了。」
可她們搶的也不是頭花,也並沒有真惱,都笑著打鬧。
有的挑中大塊趕緊塞自己手里,有的則拿著紅布頭喊:「水河,這塊布頭方正,你家閨女不是要到好事了,趕緊拿著,到時候圖個喜慶。」
「可多虧了你眼亮,這塊長布的你拿著,你老娘不是過生了,拿去做個包頭。」
大家難得有這樣高興的時候,歡歡喜喜地挑了一塊又一塊,這也捨不得放,那也捨不得扔,直想著都收進自己懷裡。
花婆子也領著她的孫女來了,祖孫倆挨著邊,知道任她們挑後,花婆子笑了後又抹了把眼睛。
每挑一塊就跟孫女說:「這拼了給你做條紅褲子成不?再給你做對頭花?」
小孫女笑,她雖然黑,可眼睛很水靈,奶聲子說:「給奶也做。」
她點了點花婆子對襟襖上破了好幾個洞的紐扣,「包扣子。」
「好好好,包扣子。」
這一個下午,灣里的婦人都沒下地,要不在自家,要不三五個湊在一起,笸籃里放著針線,笑眯眯地做活。
有的拉著孩子上前,拿著布頭比比劃劃,嘴裡念叨:「給你做件紅衫子,你過幾天穿著去外家走一趟,別給俺在地上滾髒了,過年還得穿的。」
也有的喊娃,「老實給俺坐著,量量你腳長了沒,女娃子家家的,整天瞎混。哎呦,真長了,新做雙紅布鞋,別一天往上盤土,髒了就甭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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