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都是兩人一起做,累一點的活徐禎擔了,這時候起姜青禾真沒空。
眼下有徐禎這個強有力的後勤,姜青禾則帶著麥稈、蘆葦杆和高粱秸、曬乾的苞穀皮,提那一大簍的東西去找苗阿婆。
兩人趁天還亮著去了染坊,這些草染上色得反覆試驗才成,至於為啥沒叫宋大花和虎妮,明天她倆得天麻麻亮就下紅花田摘紅花。
摘紅花太講究,起了日頭曬到的話,紅花上的刺格外扎人。所以都是趁著天不亮,灰濛濛還有霧氣時,紅花隱隱有露水,就著濕噠噠的手感薅下來。
摘好的紅花苗阿婆都得先細細挑揀好,再放到盆里用搗棍捶爛,裝進毛口袋裡到水渠邊上一點點搓洗。
搓洗後端來發酵過一股爛酸味的粟飯漿,沒伸手都能感受到濕滑黏膩的噁心感。可人手得放進去,將紅花碎放在裡頭再反覆淘洗,最後壓出汁水,壓到沒一點汁才好。
這樣出來的紅花黏成一團,上手捏成餅,采了干青蒿蓋上一宿,之後慢慢陰乾後也不會發霉。
所以這幾日苗阿婆都在忙這事,一進染坊,到處都瀰漫著酸爛的味道。哪怕那些紅花餅擱在單獨的房間裡,都掩蓋不了這股臭味。
苗阿婆見姜青禾一副要嘔的表情,笑了聲,「待久了你就聞不到了,先煮料,俺先試試。」
她往灶里添柴時說:「人出去走走多好,得在鎮上待一待的,苗苗你也別想太多,能賺咱就賺,染坊的事也別操心。」
苗阿婆的語氣很溫柔,「你只管去做你該做的,染這些草嬸都給你包辦了,羊毛染了,拿去叫大夥給搓著哩。」
「土長也叫人收了各家的麥稈,全都湊在一堆了,眼下還不是割蘆葦的好時候,高粱不能收,可各家拿出了上年曬乾的高粱葉,沒要錢,只說用著唄。」
苗阿婆起身往鍋里倒著染料,將她沒在的時候大夥做了啥一一跟她說了。比如大熱天漢子下完地,又一起進山去割燈芯草。這種草莖細又天然綠油油,編出來的扇子也別有風致。
有的就領著孩子去河灘邊上,又或是柳樹叢生的地界,折適合編織的柳條,有空就去折一堆捆好。
婦人齊心協力將這些柳條和燈芯草晾曬出去,這種細柳條得浸泡後,將皮剝開,實在沒辦法剝的,拿一把小刀在木板上反覆刮皮,一點點刨,費時又費力。
而且這活計是她們自願做的,只有搓羊毛線才是有錢拿的,可她們照樣幹得樂呵呵。
眼下社學沒有學生了,改成把式學堂後,早先大夥很牴觸來這裡,可一趟趟往這走後,他們也都習慣有個地方坐著閒拉呱。
而且他們見社學破破爛爛的,哪哪都不咋樣。有些人家拿了蓋屋還有剩的瓦出來,幾個漢子搭了梯上去蓋瓦,將碎掉的瓦片給扔掉,一層層疊好。
也有拉著牛車,幾個哄伴去挖土,頂著熱天燒了兩天的窯,燒出一堆磚塊,把籬笆院牆給拆了,又新砌了一圈。
然後給院子大半鋪了磚,其餘的平整土地,尤其後院給倒了土,叫周先生可以種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