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感慨著,土長沒有啥感覺,她這輩子又沒嫁人,養大的兩個閨女都是死了爹娘的,瞧著可憐就收來家中了。
她一時瞧著大夥說得淚花子往下落,用扇子柄敲了敲桌角,「成了,是叫你們想想法子的,不是訴苦的。眼下日子好過些了,你們要是想,俺掏兜子給你們來朵大紅花栓上,叫你們再風光出嫁回。」
這話叫那些婦人頓時撲桌大笑,也有捶了自家男人一拳,叫他去買頂來。
等她們笑夠了,土長點了個人,「師婆,你專去十里八鄉給合媒的,你說說能辦不?」
師婆是灣里很有能耐的一個陰陽家,之前姜青禾蓋房開鋪子,那些吉時都是請了她掐算的。
她也是灣里去婚宴上最多的人,有時還有人請了她,專門去撒五穀雜糧打煞的。
「俺不說能不能辦,」師婆口齒清楚,「要是辦這種婚事,領頭的包辦的,叫主事東家。主事東家要做啥,給女方要做好送親,給男方就要迎親。
這送親阿,最窮的人家借毛驢子來拉,好些的有大軲轆車,纏點紅布頭就算了,這俺們灣里有。」
「新嫁娘家得布置,要有鼓匠吹吹打打,上了車得童男子壓車,道士或師家打煞、到地方成親。這迎親更得麻煩些,還要管上菜端盤的一應大小事。」
「你們自個兒說說,能不能牽頭做?」
「真要做的話,那青禾指定是主事東家了,」王婆走到姜青禾邊上搭著她的肩膀說,「這一應事物也只有你拿得出。」
「我做主事東家沒問題,我家還有棚車,到時候拿些紅布來,裝扮下倒也得了,可上哪去找鼓匠呢?」姜青禾能有底氣做這個東家,可旁的又不是她說有就有的。
鼓匠可不僅僅是打鼓的匠人,更準確來說應該是樂匠。
「俺啊,」長了個塌鼻子的王大順指指自己,「俺會吹嗩吶。」
「你那嗩吶叫只能叫聽個響,俺會敲大鼓,敲得震天響那種。」
「你擱這吹吶,得嘞,都拿了那東西來,吹吹打打叫俺們也聽個熱鬧,光說沒用,」刺頭花丫啐了幾人一口,慫恿幾人搬了傢伙什來聽聽。
這些人也經不得激,當下撩起衣擺躥了出去,帶著水淋淋的器具回來,那嗩吶還淌著水哩。
王大順抹了把往下滴的水,解釋道:「多少年沒用了,全是灰漿,給洗了把,你們聽俺給你吹一段哈。」
他架勢起得很足,雙手搭在嗩吶上,用力憋了口氣,兩頰鼓脹,正嘮的人都轉過來瞅他,然後只聽一聲很沉重像是放了個大屁的聲音。
噗——
「娘嘞,你可別現眼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