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見了那蛋,」王婆清咳,挺直背脊,「都跟俺定明年的雞仔,俺說要錢,他們也肯給,俺在家裡算抬得起頭了。」
姜青禾由衷高興,切實發自肺腑地說:「那都是嬸你自個兒的本事,養得好,尋常人養不出你這個活泛的雞來。」
王婆立馬搖頭,她拉住姜青禾的手,皺巴巴的眼皮下泛著光,大聲地反駁,「俺的本事俺清楚,按以前俺養出再大的雞來,他們也掏不出幾個錢來買。」
「為啥,大夥兜里沒錢阿!」
「可今年為啥能掏錢了,那是腰包子鼓了。」
她在這片山窪子住了幾十年,最窮的時候遇到旱災,河水斷流,蝗蟲把地上的糧食草葉全都啃吃乾淨了,人吃個榆樹皮都要靠搶靠打。
最富的日子,按一年前的王婆說,狗屁有個富的苗頭,能捨得吃碗全白面,不摻苞谷、高粱的再說。
對於富,她想的就是一個月能吃上一碗白米飯,豬油拌一拌,或者有塊豬油渣,有碗燉蛋。
可一年後,這個活了半百的婆子,陡然有了一陶罐滿滿當當的錢,除了豬油渣,她能在農忙喝上骨頭湯,羊雜碎,養起了琢磨好幾年的紅雞。今年家裡還商量著,稻子收了,不再跟以前那般,全都換出去,留上一兩斗在家裡,也吃上一口白米飯。
這換往前,得被人罵得失心瘋了,掏食蟲上身,日子不過了,要爭這口吃的。
可如今諞閒傳時,各家當家做主的女人變了個樣。以前摳得要命,地里的稻子要是被鳥雀啄過,在那指天罵地,那遺落的稻子是夜裡點著羊油燈,也得來摸拾一乾二淨的。
眼下卻說,是該留點稻子,磨了米,大冬天貓家裡時,也吃碗米湯。
全然忘了早先說過,窩家裡又不幹活,吃個二合子面饃饃頂天了,吃那麼好作甚,肚子不空就成。
現在卻改了口風,家裡養了豬的要殺豬做過年豬,不殺豬的養著配種的,就說到他們那小半扇肉好過年。
再者說今年收了油菜,不全抵給油坊了,她們也吃油炒菜,而不是羊油豬油擦個鍋底。
以前沒事做,地里活忙完,一群人坐大槐樹底下,漢子婦人都有。說這家生了娃,家裡頭娘連個紅雞蛋也不送,要不說那家的閨女長了張麻子臉,嫁不出去,儘是編排人,嚼舌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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