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羊客以為很快能見到,但等他們把草原看出花來,視線鑽透土層,從晌午明亮的日光盼到入夜,也沒有盼來所謂的歇家。
第二日在胖子要發火質問時,才看見那條蜿蜒曲折的大道上,有馬騾子吁吁的喊聲,他們看見了車,那是一輛棚車。
趕車的是穿羊皮襖子羊皮帽的青年。
等車停穩,高個羊客走上前,他理理自己的羊皮襖子,帶上點笑說:「歇家是不,來裡頭坐,俺們談談。」
徐禎跳下車準備栓韁繩,他聞言扭頭看過去,搖了搖頭,「我不是歇家。」
高個子羊客哦哦幾聲,摸摸鼻子,此時棚車裡跳下一個面老長了不少白鬍子的老頭,他立即大邁步還小跑了幾步,上前很確定地說:「歇家,你昨兒個咋不來,俺們等了你好久嘞,走走走,屋裡坐會兒去。」
「啥玩意歇家,俺個一把老骨頭了,還能折騰起這玩意,看清楚些,俺是羊把式,」羊把式脾氣一如既往地直,嫌棄地瞅著對面那個眼神不好的羊客。
娘嘞,這年頭得了麻眼病的都能出來當羊客了。
羊把式甩甩手走了,留下高個子羊客在風中凌亂,啥玩意吶。
棚車裡又跳出個小娃,他下意識看了過去,小娃抱著條黑不溜秋的小狗,她艱難地伸出手擺了擺,一臉嚴肅,「我可不是歇家,我是來草原走親戚的。」
高個子羊客抹把臉,他沒瘋好嗎。
一重重打擊下,等他看見從棚車裡下來的年輕婦人,他說:「俺曉得了,你不是…」
「我是草場的歇家,」姜青禾語氣清晰而堅定地告訴他。
「阿!啥?哦呵呵哈哈,」高個子羊客用了三個語氣詞,來表示自己內心的波動。
娘啊,他們牧民咋沒說是個女歇家。
「昨兒個叫事給耽誤了,這才沒來成,你們別見怪哈,」姜青禾也不管他的震驚,言笑晏晏地說,「晌午在這我做東,大夥一塊吃頓飯,羊反正就在羊圈裡,跑不了的。」
胖子愛吃,沒等其他人婉拒,他立馬說:「那感情好,晌午吃啥?不會又是咸奶茶配風乾肉,好吃是好吃,嚼的人腮幫子疼。」
他這會兒還覺得這女歇家人怪好的嘞。
老頭真想抽他一巴掌叫他醒醒,別被點吃食沖昏了頭腦,高個子羊客還呆呆站在那。
等待吃飯的功夫,姜青禾坐在蒙古包前的小矮凳上,跟他們套近乎,「我聽說羊客可厲害了,羊隊也多,從塞北這一片開始收羊,一個鎮能收二三百隻。叔,你們指定更厲害是不,三個人都出來收羊,還年年不落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