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會白做工,一年灣里會給你十石的糧食,鎮上理書還會有月錢,俺們錢少,這都能折算成糧食給你。」
姜青禾的腦子飛快運轉,消化著土長所說的話,她當然沒有被所謂的敬重給誘惑。
「可是我很忙,開春後除了田裡,鋪子那要忙,牧民那頭也得下功夫,再兼顧灣里的理書,丈量田地要花不少功夫,我也不是鐵人,能辦好一兩件事就頂天了,怎麼可能什麼都能做好。」
她當然不是怕搞砸,而是真的有心無力,別人也許可以兼顧很多事情,但她沒有那麼厲害。
「不用急著拒絕,俺都曉得,俺也知道你鋪子忙不過來,可這都是有法子的,在灣里找兩個機靈勁足的,跟著周先生學了算帳和寫字的,叫他們給你打下手。」
土長喝了口溫茶,她擱下杯子時很認真地說:「其實除了俺私心想叫你答應外,還有個事情,你得知道啊。」
「你頭幾個月來跟俺借田的時候,說是今年要給那邊牧民弄地,上戶籍的那種,」土長用手指扣了扣桌板,她微微搖頭,「當時沒有告訴你,現在你應當要知道,開荒地好辦,上田地也好辦。」
「不好辦的是啥,是賦稅。」
「牧民分很多部落,蒙人那的叫蒙番,藏民叫西番,東鄉的叫土民,回回族叫纏頭回子,他們不屬於中原人,他們要是想種地,那叫番糧,番糧地收兩斗糧食。」
土長歇了會兒繼續說:「但是他們有了田地,他們的戶籍也就掛在了平西草原,所以他們除了必要的牛羊毛,田稅、地丁以外,還要交啥你曉得不?」
姜青禾搖搖頭,她知道這完全走到了她未知的層面上。
「是草束,也就是乾草,小的7斤一束,大束18斤一束,一畝地收五到十束,」土長真的老早就想跟她說了,但是早說了又能如何,只會在沒有辦法解決時徒增人的煩惱。
「但是你當歇家你就要知道,不管官歇家還是私歇家,跟衙門打交道,少不了田地這一塊,無論是量地有多少畝、官契上如何寫等等,你要是不知,那這田地就不要辦。」
可是姜青禾知道,如果沒有田地,光靠年復一年的借荒地來逃避田賦,廣種薄收,那她曾經應下的安穩,全都是一場空話。
沒有地意味著要到別人手裡換糧,而青稞並不是這裡的主糧,要去糧商手裡倒騰糧食。
當糧食當飯碗拿捏在別人手上,那麼就得接受糧食的起落,漲或跌都任由別人安排。
但是要有了地,地丁、草束和本色糧的問題,都需要解決,那過程並不是輕飄飄的一句。
「我得先想想,」姜青禾又跟土長聊了很久,詳細問清楚後,送土長出門的時候,她告訴土長,她沒有想好。
「那等你想好,俺希望你能想清楚,想清楚了,俺才能跟你一起商量,不管是種草還是灣里日後咋走,」土長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進了漫天飛舞的雪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