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青禾只說:「來看看你們啊,巴圖爾回來了沒?」
「還沒,」薩仁阿媽有點愁容,「他托人說到了哈布爾(春天)再回來。」
姜青禾有點沒想到,她便說:「那等路好走些,我去問問。」
說定了這件事,寒暄完後,姜青禾才趁著孩子們在外面玩爬犁,屋裡全是大人在場,說起了關於土地的事情。
她接過都蘭遞過的奶豆腐,捏在手裡時說:「其實今天來,除了帶了半頭羊來大家吃一頓外,還有件事情要說。」
原本坐在木墩子上嘻嘻哈哈的大家,立馬不說話了,冬天時常犯困打盹的阿拉格巴日長老也精神了,擦了擦剛打哈欠時流出來的眼淚說:「圖雅你說。」
「是關於嘎扎爾(土地)的,」姜青禾面對著這一雙雙茫然而清澈的眼睛,她沒有辦法準確翻譯本色糧和草束,該怎麼向他們解釋。
「嘎扎爾,嗯?」
「不是說等到了冰開始咔嚓咔嚓裂開後,樹木上頭沒有雪,就去挖很多地嗎?」芒來不解。
烏丹阿媽也說:「我已經想好了種什麼,好多好多青稞,還有麥子,再種數不清的草,要讓它變成伊赫塔拉(大草原)。」
「種冷蒿種羊吃了長膘的草,羊兒吃得飽,生出許多的毛,有很多很多青稞,我們就是巴爾虎,」
巴爾虎,姜青禾想了會兒,都蘭說是那意思是住在江邊平川富饒的人們。
牧民們總是很樂天,已經暢想有了地安穩的日子,他們把所有的地方都加上富饒喊了一遍。
比如說門前那不過兩米寬的溪流,在未來應該被稱為巴音高楞,那是富饒的河流,對面那樹林要叫巴彥毛都(富饒的樹林),那還未曾開墾出來的土地,要叫巴彥哈日(富饒的黑土地)。
最後感慨完說:「巴彥塔拉。」
他們未來富饒的草原。
姜青禾在他們的暢想里,默默啃完了烤的奶豆腐,冷掉的奶豆腐有點硌牙。
阿拉格巴日長老讓他們停下,平靜地說:「想的比開了黃花苜蓿的草原還要美。」
「哪有靠種地富裕起來的。」
大夥頓時閉了嘴,老實坐下。
姜青禾不想打破他們的憧憬,用了更委婉的措辭,「要是有了地,地里出的糧食就要跟羊身上的毛一樣,到剪了秋毛之後那樣,得要交不少給衙門。就像一畝地出一石的青稞,要交兩斗的糧食給他們。」
「那些地就像打在羊身上的耳記,打在你們身上,衙門就能認出來,這是誰家的地,他就要問誰家要地的錢,就跟一頭小羊羔收你十個錢,你有一百頭,他要過來收你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