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禾把本色糧和地丁這兩個詞換掉,換成牧民們能聽懂的語言,她摳著手指,在牧民們沉默的氛圍中接著往下。
「那草原里的草,每割下二十束,要分五束或十束給衙門,羊吃一半,衙門吃一半。」
「不是一年,是每一年草場上的牧草返青,到了之前要轉去秋牧場的時候,他們就會趕著騾車,背著一個個口袋,到你們的地前面來找你們,討要今年的糧食。」
「哪怕你地里的糧食像羊擠不出那麼多奶來,他們也要收走你們手上為數不多的白食,作為你們上交的東西,不會管你餓不餓肚子。」
原諒她說得這麼殘忍,事實確實就是如此,只要有了地,那田賦就是加在身上的大山。
牧民們又跟灣里人不同,灣里人一定要有地,有地種糧食才能養活自己和一家老小。
而牧民沒有地,他們可以帶著羊四季轉場在草原上,居無定所,衙門沒有辦法能找到他們。
姜青禾說完後看向大家,她很不願意如此坦誠,她說:「我想不好。」
她沒有辦法替他們決定。
姜青禾說得很容易懂,至少在場大家全都聽明白了。
「那我們不要開地了,我們再去借別人的地?」烏丹阿媽第一個出主意,她完全沒有被這個消息壓倒,反而要安慰姜青禾,「沒有地就沒有地嘛,之前咋過就咋過。」
「是啊,剛才我們說的那些啥富裕的話不作數了,從頭再來,放牧種草也很好嘛。」
「其實我們還是更喜歡吃肉和羊奶,青稞有沒有都行。」
姜青禾知道大家這是在安慰她,並不是真心的想法,畢竟他們之前還那麼真切地暢想過,種了地有吃不完的青稞和白面,到時候應當怎麼吃。
阿拉格巴日長老拿起他的拐杖在地面敲了敲,他堅定地說:「要有地,不要別人那些地,我們以前被趕了多少次,每年一到青稞長好了,就把我們趕走。」
「沒有地,我們是可以買來糧食,可是總不如在自己手上好。你們不要再想四季轉場了,因為轉場,我們部落已經五年沒有新的孩子了。」
長老的神情低落,他們部落將近五年沒有新生兒來了,因為這五年好幾個出生的孩子,全夭折在轉場上。
如果再跟之前一樣到處轉場,他們還將失去部落里的老人。
所以他寧願背棄地母額圖根,不再帶著羊群在她的身上轉場放牧,而是圖求安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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