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十個錢也屬實少了,挖渠是實打實的苦力活, 那掄起鋤頭刨地, 土硬到要用力往下砸, 會震的整條手臂發麻。
不等大家嘀咕, 土長又說:「除了挖渠, 在黃水江那邊俺們還打算立兩架筒車,引水灌河邊那片地。」
「那邊俺記的可不是啥疙瘩地, 是黃土地來著, 也種樹苗不成?」胖嬸手裡磕著南瓜子, 邊吐殼邊問。
「這就是為啥要找你們來, 那邊翻了地曬過後, 雇你們種草,」土長站得累了, 說完就坐下來,跟大夥面對面說話。
李叔忙問道:「啥是雇?種個草也有錢拿?」
土長告訴大夥, 「怎麼沒錢拿,只是得你種好到能收了,這一畝地二十個錢才能給,不只是那邊的荒地,灣里所有的荒田今年都種草。」
這話讓底下人直犯嘀咕,要知道灣里並不是養牛羊的大戶,他們有的最少一兩頭,像是四婆養了幾十頭那還是少的。
所以他們並沒有那麼需要草,並不像牧民那樣動輒養上百頭羊,要很多的草料才能上膘。
所以有人就說:「那還用問嘛,種草割下燒了做灰肥啊。」
當然聽到土長說賣了給牛羊牲畜吃時,他們壓根沒話能說,種唄,種草可比種糧食要簡單太多了。
開春之後,除了春耕,要忙活的事情太多了,堆肥、撿糞、剜青、刨地等等,之前下了農田回來後還能休息,眼下卻不成了。
得趁著天光正亮著的時候,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娃,都得背著簍子去戈壁灘撿石子。或者用小鐵鏟刨生在里面的尖石,一點點挖出來扔進簍子裡,再拿去倒在不遠處的石堆上。
一部分人還得去黃水江那裡撈河砂,成堆成堆的砂石撈起,鋪在蓆子上吸水曬乾再收入倉房,等著盛夏酷暑來臨前把砂給鋪上。
他們忙,姜青禾也忙,理書的事暫時顧不上去辦了,她把地里的活讓徐禎帶著一頭牛干,將蔓蔓送到童學去,當然童學也還沒正式開學,只是先看顧原來的這十幾個娃。
自己跟土長拿著步弓在灣里的荒田裡到處走,邊走邊合算出畝數,而這些分出來的荒田在之後都得記在整個春山灣的名下,作為公田。
五天走壞了她兩雙布鞋,真的是從天剛亮走到天擦黑,連晌午飯都是坐在地里解決的,最後還剩點邊角地的時候,姜青禾坐在拉氈子上,她敲著自己腫脹的腿說:「灣里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人口也少。」
土長頗為贊同第一句,對於第二句她有話講:「其實人算不得太少,畢竟七十來戶,加起來有二三百人,比起其他村才百十口的總要多些。」
「再有點錢就好了,」姜青禾累極了,她上半身靠在草上歇會兒,看著天上大團大團的雲說:「要是有錢就招邊上村子裡人的來挖渠啥的,總要快些。」
土長掏掏自己的兜,她嘆口氣,窮的叮噹響啊,到處都需要用錢,過兩天又要買草籽和苗種,連眼下讓大家挖渠種草的都是白幹活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