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草原來說,對牧民來說都是毀滅性的舉措,他們當然無法接受,畢竟草原在他們的嘴裡,可是叫額爾頓塔拉,寶貴的草原。
「讓草原生出不同的草,而不是讓一種草生出一片草原,」姜青禾看著尚未平復自己情緒的牧民,她說話聲音並不大,可大家卻不由自主安靜下來。
「單吃苜蓿的羊你們也知道長得不好,不然為什麼要放到那麼遠的草原去放。我們都明白,要是不管苜蓿,草原很難再有其他的草能生出來。」
「並不是要拋棄這整一片黃花草原,而是讓它少長一點,讓更多的草長出來。」
姜青禾的臉上滿是認真,她的眼神照舊溫和,聲音也不急不緩,並沒有想要用聲嘶力竭來要大家聽從她。
「苜蓿地本來就不適合放牧,大家肯定比我要清楚,羊蹄子一踩一大片,吃的比踩的還多,而且吃多還容易脹肚死掉,救都沒法子救。」
「上一年種的二十來畝地,不夠百頭羊吃一季的,要上膘的羊一天得吃五六斤草,一畝地的草頂天只有三百斤,吃完了再生就慢。」
「而我們有多少頭羊,全部加在一起是六百七十八頭,光靠那二十畝的草和趕到更偏的地方放牧嗎,明明在這裡有著一大片的草。」
「要是這不全是黃花苜蓿,而是紫花苜蓿、羊茅、鴨茅、小白蒿呢,這些草對肥羊更好,是不是能更快上足膘?」
牧民沉默,姜青禾繼續說:「我也明白,只留幾畝苜蓿,把其他全都收了確實不好,那留一半。」
「剩下的一半要打掉,種其他的草。」
她的語氣很堅定,「難不成為了怕明年生不出來草,還維持老樣子嗎?苜蓿一年一年生,其他草一畝長不出十斤來,每次吃點好草都趕到更偏更遠的地方去。」
「要是怕今年有黑災(下雪太少),草原上的草又因為草籽落的不多,明年草原上無草的話,那我今年就可以讓你們擁有足夠的乾草,明年真的有這一天的話,去西南運乾草,把灣里的鮮草都給你們。」
「但是這個草一定要種苜蓿地里。」
「不止要種草,還要開渠。」
這個詞對牧民來說非常陌生,他們茫然而不解,「什麼是渠?」
「意思是引水來穿過草原,每年草長得好不好,全靠天,天要是下雪明年羊就有草,要是不下,那羊就餓死好些。」
「中原里有句話叫人定勝天,意思是人可以戰勝很多,包括白災、黑災、旱災,雪下得多就逃到雪不多的地方去,有黑災和旱災那就挑水去灌溉,但是最好的,還是開渠,沒有水我們就靠自己引來水,就像我們用架子和糧食引來禽鳥一樣。」
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關於草原的水利地形她也做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