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粱收完後,糜子也要熟透了,不挑地而又耐貧瘠耐旱的糜子,在這片荒地上生根發芽,長出許許多多飽滿的穗種,收割下來後,將會填滿牧民們的糧倉。
這讓啃著高粱杆的巴圖爾又一次感嘆,「巴彥那木日(富饒的秋天)。」
大夥很贊同,這才是富饒的秋天啊。糧食滿倉,牲畜興旺,有著吃不完的白食,羊毛早早售出,等皮子和羊群賣出去,又能有新的磚茶,而他們上一年的還沒有喝完。
他們的日子就像草原的冬天,那些希望的草籽已經深埋地下,只等著大雪覆蓋,春天到來,長出蓬勃而新綠的嫩苗。
而那些種下的草籽諸如還要開荒播種的糧食,已經選址修建的蒙學,日後會有的蒙醫,有兩個孩子已經去往了邊城學醫。會有更多的獸醫,以及成群的馬匹、氂牛,灌溉草原的水渠,通往邊城的大道。
以及長滿不同牧草的草原。
光是想想,好像那些漫長日子裡勞作的辛苦與疲憊全都消失了,有的全是奔涌的力量。
一株株高粱被割下,一大片的糜子在鐮刀揮舞下倒伏,沒了牧草的原野又有了糧食的新衣,平坦的地面上全部都曬滿了糧食。
堆滿原野的糧食,也讓最後一批即將南下的禽鳥吃了滾飽肚圓,而牧民們總是不吝嗇地跟它們分享糧食。
新糧曬好後,夜裡大家又殺了幾頭羊慶祝糧食的豐收,高粱米在鍋里冒出白氣,姜青禾則擔負起了燙米皮的大任。
蔓蔓和一群孩子跑來跑去,歡呼吵鬧,最早吃上了燉好的羊肉,然後邊吃邊念著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埋頭吭哧吭哧啃肉,再等著吃熱乎乎的米皮卷肉。
孩子們只覺得每一天都能吃上好吃的,所以他們每一天都得說一句,瑪希吉日嘎拉,(十分幸福)。
點著羊油燈的夜晚,大家歡聚一堂,熱鬧地像是過年,而現在本就應該是蒙古族意義上的年,叫查干·薩日,也就是白節。
所以爐子裡上溫著羊奶,都蘭在搗鼓咸奶茶,烏丹阿媽切了冷的手抓羊肉,又抓起糜子做的炒米放下,颳起一勺奶油,做起了溫達茶。
長長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白食,有曬乾的奶皮子,也有濕的,剛煮好撈起沒多久,帶著醇厚的奶香味,一大盤奶酪、奶干,白油、黃油和酥油盛放在大大小小的罐子裡,供人隨意拿取。
以及一疊奶豆腐,還有不常見的酸奶豆腐,它吃起來有著濃重的酸味,清淡的奶香,很複雜的味道,卻並不難吃,只是蔓蔓被酸的呲牙咧嘴的。
蔓蔓抹了抹酸出來的眼淚,只可惜她爹去了工房不在,沒人安慰她,姜青禾還在旁邊笑她,太壞了。
不過轉眼羊肉上了桌,她又高興地吃起了羊肉,這次除去了水煮羊肉、手抓羊肉,還有烤全羊、羊肉抓飯、羊肉湯、羊肉串和肚包肉。
吃的本來就愛羊肉的牧民們十分盡興,在這個秋天裡,總算實現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