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就是為我采這個?」
「那天割乾草我看到有清靈草。」盧瑛還是不看陳洛清,專注於陳洛清手上紅腫。「敷一晚上,明天就會好很多……」她用力低著頭,全神貫注地包紮。可是當做細繩的長葉快扎完了,她還有什麼藉口低頭垂目呢?
「盧瑛,你生氣……是因為心疼嗎?」如果是心疼,那盧瑛今晚的反常和不可理喻皆可解釋了。陳洛清從小缺少親情關愛,向來害怕自作多情,可忍不住要問,期盼盧瑛不要辜負她的渴望。
盧瑛猛然抬頭,瞄了她一眼又埋下頭去。她是心疼,又說不清在心疼什麼。是心疼陳洛清貴為金枝玉葉為了幾個銅板一兜魚鮮就要去拉漁網拉得滿手是傷,還是心疼她貴為金枝玉葉居然不以拉漁網為苦……她想不清楚。她覺得痛苦。痛苦的根源大概是心疼與憤怒,對陳洛清心疼,對自己憤怒。憤怒自己抱著殺人之心還要在這心安理得享受陳洛清的犧牲。
這種心情如何言說?無法言說,她不能說,她不敢說。現在還要加上後悔。其實吼完陳洛清她就後悔了,可是說出的話收不回,傷了的心也不知怎樣撫慰。她只能一顆顆挑選最飽滿的清靈草,讓陳洛清少受一點傷痛。
盧瑛沉默,陳洛清便不敢刨根問底。沒有明確否認,就不算尷尬。即便不是因為心疼而生氣,盧瑛也實打實地為她的受傷想辦法。從記事起到此次離開皇宮,生病受傷時可有親人會為她敷藥?別說親手敷藥了,連真心的過問都不會有一句。盧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為救自己斷腿,為一點磨紅擦傷就拖著傷腿採藥,還要人家怎樣?她心情不好發脾氣就發脾氣了,吼幾句又不傷筋不動骨不掉塊肉,吼就吼了。
陳洛清想通消氣,心情隨之迎風輕快,伸手就要攙盧瑛回家。
「別動!剛敷了藥,扎得松,小心蹭掉……啊!」盧瑛想擋開陳洛清的攙扶,一時心急站立不穩,碰倒了拐杖,眼看就要傾倒,被陳洛清迎懷抱住!
第二十七章
這是盧瑛第二次被陳洛清抱住。和在山裡捉魚時一樣,也是站立不穩需要以身當杖。又和第一次擁抱截然不同,盧瑛沒有排斥,沒有懷疑,沒有叫陳洛清鬆手。有的就是心痛。這時候被陳洛清抱緊在懷裡,兩顆心貼得這麼近,惹得她再熬不住,只能宣洩。
雙手從陳洛清腰部輕貼,小心翼翼地撫摸向上,最後環緊於肩背,盧瑛埋頭在懷中人頸窩裡,把心口刨開,第一次誠實地向她述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