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晾衣繩、粗紙、傘、晾衣繩、粗紙、傘……」
家里的主勞動力幹活去了,小院頓時冷清下來。盧瑛拄起拐挪來挪去收拾好碗筷,坐下歇腿。有心事的人不能閒著,昨晚發生的種種像藏滿火星的火摺子一樣,被無所事事的風輕輕吹起,通紅冒頭。
三個月的拖延,只能讓盧瑛自欺欺人,不能讓她坦然。否則不會一大早心虛地躲閃陳洛清的眼神了。盧瑛也是讀過書的,甚至家風清白嚴正,道德標準遠高於一般遊俠。
不管人家是不是公主,不管人家和自己是什麼關係,不管人家是不是先強抱了自己……偷親就是不對。
盧瑛知道是自己不對,但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情不自禁就親上陳洛清的額頭。
難道是那淡淡的體香會讓人意亂情迷?
盧瑛情竇初開的年紀,以前讀書習武行走江湖,見識過許多人,唯獨沒經歷過能讓人意亂情迷的事,身傷神慌中不由無下限地為自己的失態開脫。
我是要殺她的……盧瑛昂起頭閉上眼,想讓自己的意志沉澱、堅定:「三個月後我腿好,我一定殺了她。她到時候會是怎樣的眼神……我為啥要看她的眼神呢……把眼睛蒙起來好了。她會掙扎嗎……把手綁起來好了……看不見動不了,一下致命,沒有痛苦……」盧瑛為了證明自己初心不改,努力地想像動手的細節。可這個初心現在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讓她煩躁不堪。她只能睜開眼睛,繼續攀住那根暫時能解脫痛苦的稻草。
陰沉的天空,颳起寒涼的風,吹起不敢承認的心事,織出牽掛的長線,系住想要殺死的人。
「真的要下雨了,那個笨蛋……她可別忘了買傘哦……」
秋風一日千里,從永安到京城,灑下漫天秋雨,依然擋不住人們過節的喜慶。
姊姜節除了親族姐妹間互贈禮物,也旨在家人團聚,放下勞作辛苦,吃點好的喝點好的。所以只要買得起糖果酒肉的家庭這天都不會太吝嗇。像點樣的男人,會讓自己的妻子在姊姜節好好休息。他們去酒肆飯館裡要酒要菜,擺好蜜糖糕點招待登門團聚的小姨子和連襟。妹妹們帶著三禮拜訪姐姐,其樂融融。所以陳洛清的又一個新知識就是今天菜難買肉難買,熟食和糖果點心更加難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