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指這裡怎麼這麼黑呢?」
「黑?」盧瑛昂頭看去,燭火之下確實看到小指指側有一團青烏。「可能是在哪裡蹭髒了吧。」她摸摸那塊黑漬,不痛不癢的便不在意,再一轉眼,看見陳洛清正盯著不知何時鑽進手中的火折,擰蓋開蓋愛不釋手。
「你咋把它拿床上來了!小心失火!」
「好吧。」陳洛清不舍地蓋緊蓋子,把火折筒立在床頭,翻身又抱住盧瑛,迷糊間有了睡意,嘴裡喃喃:「盧瑛,遇見你,是我運氣好……」
這種直抒胸臆,讓盧瑛猝不及防,心尖顫動,只能咬著唇用痛感岔開話題:「那個……明天有活嗎?」
「明天沒有,今晚和明天停棺,後天出殯。後天的活。」
停棺,出殯,這種詞盧瑛現在乍一聽還是膽寒。但她默默用發緊的喉嚨咽下不適,沒再說勸阻的話。
不特別累,又不咋髒,又不傷身體,賺錢還多,尤其陳洛清好像還發自肺腑地高興,還有啥可說的,還有啥要攔的?
至於晦氣,她都不覺得晦氣,自己難道還嫌她晦氣?硬要說的話,陳洛清同床共枕之人才是她最大的晦氣吧……
盧瑛用力閉目,想用眼前的黑暗截斷思路。她不想再想下去。她不願,至少此時此刻她不願成為陳洛清的晦氣。
晦氣?運氣?世事難料,誰能說清?此時此刻,她只想做陳洛清的好運氣。想讓陳洛清每天晚上抱過來時那聲小火盧子能得到應有的回報。
至少,這兩三個月內是好運氣。
蠟燭頭堅持不住,熄於一灘燭淚。陳洛清抱著一團暖烘烘的好運氣睡得香極了。盧瑛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在陳洛清香甜的呼聲中失了眠。
骨肉相殘,姐妹操戈……陳洛清的話像天外飛矢無可阻擋地鑽進她的腦子。她正要開始胡思亂想,懷裡的陳洛清忽然肩頭抖動,半夢半醒地急問:「盧瑛!」
「嗯?咋了?」
「……錢放好了嗎?」
「唔……」盧瑛啞然失笑。笑意像立起厚實的盾牌,把煩悶的飛箭叮噹擋住。她輕撫陳洛清鬢角額頭柔聲道:「放好了,你跟那個熊姑娘說話時,我就藏在我們床鋪下面了。放心睡吧,陳小財迷。」
「……那就好。可別讓小火盧子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