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老子補蝦……即頌近安。城東王南十。好了,大姐頭過目。」陳洛清擱筆抬紙,一篇禳體雅俗共賞就隨風飄入王南十眼中。
「嘖嘖嘖,這字,好看得過分了!」王南十雖不識字不懂書法,也有著樸素的審美,看得出這一紙雅致。「這要讀進多少書才能餵出這樣的字啊?王南十,嘿嘿,這三個字我認識。」滿紙字中只有這三個不是禳體。盧瑛說過禳體署名多在葬禮,陳洛清便有意避諱,於字體中加了改變,一橫一豎一撇一捺筆筆寫斷,啥體也不是,就不是禳體了。這種略顯俏皮的寫法除去她給晉陽寫的四方福牌,這才是第二次用。
陳洛清笑道:「張老四識字嗎?」
「嘁,他識個屁字,斗大的字湊不齊一簸箕!」
「那不識字他能看得懂你罵他?」
「他不會找人看嗎?要是他找不到人看,那就更好了。我能找到字這麼好的人給我寫信,他找不到識字的人給他讀。他更得氣死哈哈哈。」王南十哈哈大笑,提前得意洋洋。王南十口俗眼不俗。刨去一筆好字不提,陳洛清的風度在她眼裡真不是一般人。一個不忌諱干白活的落拓讀書人願意和她一個打魚的船老大結交,她便真心想認這個朋友。
「那三十斤蝦……」
「只要出了我這口氣,三十斤蝦算得了什麼。」王南十伸手一揮,並不在意幾十斤蝦的得失。
陳洛清忽然想起上次做掰手腕示範的辰星姑娘,看上去文秀不像不識字,隨口好奇道:「那位辰星姑娘,也不識字?」
「辰星啊,她認得幾個字,也能寫幾個。但她那個字啊……」王南十皺起鼻子面有難色:「確實是不好看啊。我身邊識字的有幾個,寫字能拿得出手的那是一個也沒有!而你,掰得了手腕寫得一手好字,那是被窩裡放屁,能聞(文)能捂(武)啊!」
「……哈哈哈哈!」陳洛清大笑,心想可要把最後這句話記下來。
「不過辰星可不是粗人。她有絕活的。以後有機會你來見識見識……對咯,才死的死蝦其實也不是不能吃。我們一般不賣,自己人分分。你介意不?不介意就帶幾斤去,今晚就吃口感也可以的,還算新鮮。」
「當然不介意!謝謝大姐頭!」陳洛清大喜,對辰星的些許好奇也隨蝦蹦去。
這不談笑間今晚第一道菜就來了嗎!
一網兜青仔蝦,個大飽滿,青殼長須,看著確實還挺新鮮。陳洛清再三道謝,王南十仔細疊好信紙,讓人找來一個皺巴巴的信封封起,打斷了陳洛清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