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吃!」
熊花糕極為高興,連聲說道:「那就好!你們喜歡就好……」她舉起糖餅正要咬,忽地又停口,下手把糖餅掰成兩半,留了半塊又用油紙包好,小心地放回懷裡。
一起吃了飯,一起喝過沒有茶葉的茶,又一起吃了梅花糯糖餅,這樣的關係幾乎可以稱之為姐妹了,誤會和疑惑就特別好說開了。
比如盧瑛是受到了嗩吶攻擊,並不是有聽哀樂的癖好。比如陳洛清是因為找到了在白事吹嗩吶的新活,練給盧瑛聽,並不是因為盧瑛有聽哀樂的癖好。又比如熊文二人多日不在家,是去外地看病的緣故。
「你不在永安城裡看病,還要特意跑去外地?是名醫嗎?」陳洛清算在醫藥行幹了幾天小工,粗略地感覺永安城的郎中醫術還算可以。熊花糕如此清貧體弱還要受累花錢去外地尋醫,必有難言之隱。
「咳……我是沉疴舊疾……一般大夫料理不了……有琴大夫有規矩,只坐診不上門。只能去她那看病……她每隔一段時間會在不同的城鎮游醫……你們知不知道有琴醫家?」
盧瑛陳洛清皆搖頭。
「也是……有琴醫家曾是醫學世家,當年名噪一時……如今只有有琴獨大夫一位傳人了。她治疑難雜症很有一套,只是用藥和治法都有點……怪和大膽。所以很多人不信她。甚至還有叫她妖醫……」這個當年,怕是已經百年之久了。說得好聽叫當年名噪一時,說得不好聽點叫現在妖醫亂搞。
「妖醫……有意思……」陳洛清琢磨出點滋味來,端詳熊花糕,發覺她臉色隨著夜深逐漸蒼白,確是沉疴在身。「你信嗎?」
「我……反正我是死馬當活馬醫……長安信……她信我就信。」
話說到死活的程度,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盧瑛陳洛清頭回見年紀輕輕的人坐著不動臉色能眼瞧著蒼白虛弱下去,暗自唏噓不再多說。熊花糕自覺越發氣喘,便起身告辭回家喝藥。盧瑛把兩碗菜塞進她懷裡,陳洛清送到院門,都希望熊花糕能有個好夢,睡個長覺,明早臉色能紅潤一點。
三人雖同吃一桌飯,同喝一壺水,卻各自抱有分寸,只談現在不問過往。病重的士女、斷腿的遊俠、給葬禮吹嗩吶的公主……守好自己的隱私,不去刺探別人的秘密。這好像是遠離鬧市的兩家人不需宣之於口的共識。遠近之間,默契之下,沒有與陌生人相處的煩惱,只有好感與心疼。
「哎……」陳洛清躺到床上了還在嘆氣,惦記著熊花糕。「看她那身體夠嗆啊。」
「也不知道她是啥病。她不說我們也不好問。」盧瑛在心裡嘆氣,可惜熊花糕的年紀輕輕:「舊病慢養,還好看起來不是急病。她還能吃,能吃就是好事。希望那位妖醫能醫好她。」她開口沉悶,既因新朋友身體糟糕不暢快,更因身上這床新被子。
厚的被子蓋起來確是暖和,暖和得陳洛清都不過來抱著睡了。
「蓋了厚被子,這下不冷了吧?」盧瑛問得雲淡風輕,故作一副暖和了吧終於不用抱著我睡了吧的輕鬆。
「嗯,不冷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