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己只是一個暖水袋,一個小火爐。
可是人家陳洛清沒說謊啊。人家口口聲聲是叫小火盧子,又沒叫小盧心肝,小盧寶貝……
嘶!我現在都在想些啥奇奇怪怪的……盧瑛閉眼佯裝睡覺,心裡哼哼唧唧,被不知從何而起的亂七八糟如虎狼般兇猛的思緒攪得翻江倒海。
她像是海浪中的一葉扁舟,竭力想穩住上下翻滾的船舵。
可惜內心的渴望和衝動,往往是縱海的風暴,一卷萬里。豈是裝睡和強作鎮定能夠抵擋。
她想伸手。她想抓住陳洛清的肩膀。她想把陳洛清摟進懷裡。她想一直抱住陳洛清,從深夜到天明。
她以前不曾如此想過。長著這麼大了,見過那麼多人,她從不曾這樣想過。就算對主公,也只是敬仰、忠誠與成全。不可能想著貼近她,抓緊她,抱她……
吻她。
盧瑛瞪開眼睛,心中的妄想催出額頭的細汗,不知今晚又要如何解脫。
都怪驕奢淫逸的陳洛清。都怪她……
偏偏她還要在耳邊喋喋不休,述說著熊花糕的有趣可愛。
忽然之間,盧瑛想捂住她的嘴,想讓她靜下來,聽聽自己的心。
「你覺得誰都有趣嗎?」盧瑛沒有動手,只是心事找到唇齒的縫隙,逃出口。
陳洛清微頓,馬上回答盧瑛,語氣細柔,如床頭昏黃絲暖的燭影:「當然不是。天下人芸芸,有趣的人何其少……」
「你也覺得我有趣。那……我和她對你來說,是一樣的嗎?」
「她?熊花糕?」陳洛清撐起左肘,肩膀離床,髮絲灑在枕上。有一兩根執拗,翹起發梢刺在盧瑛臉頰,又癢又疼,恰如此刻內心。「怎麼了?」她奇怪盧瑛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想借燭火看清盧瑛的眼睛,卻只看見光影下平靜如鏡的一汪秋水。
「對你來說,人和人只有有趣和無趣的區別嗎?」盧瑛的腦海里暴雨傾盆,想說的話已咬不死在牙關。陳洛清到底是怎樣的人?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是親姐姐要殺她,卻不仇恨亦不介懷。明明是出身天潢貴胄,卻樂得墜於江湖,心甘情願去做普通百姓都不願做的喪禮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