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獨聽完皺眉,又捏起一根細長針,扎進盧瑛心尖腔。一時滿屋沉默,有琴獨在等血,熊花糕在憂急,陳洛清在失悔。
手上淤黑,心口刺痛這都是她知道的,為何當時沒有重視!如果真的是毒發的預兆,那……
「黑青,心疼,這都是常見身體現象,你們又不學醫屁也不懂,誰能想到和中毒有關?」有琴獨像是知道陳洛清在自責什麼似的,下手拔針,開口寬慰,又忍不住煩躁:「反正沒有人會有點不舒服就看大夫,這本來就不現實。連當我面讓她扎一針查查血她自己都不肯,你又何必多想。生死有命,盡力就好。」
生死有命,盡力就好。可是要怎樣才算盡力呢?
有琴獨依次拔針,浸入碟中藥汁,細細凝視,臉色逐漸沉重。低聲自語:「這可糟了……」當最後的銀針從心口拔出,在有琴獨眼中揭露盧瑛身體的真相後,大夫的結論也就決定了。
「毒脈在心腔邊。毒還沒深入肺腑,但已經流進全身血。非常非常危險,要死的危險。」
「救她……」陳洛清眼睛裡爬滿血絲,看起來通紅似血。「求您,救她!」
「我雖然認為她和熊女的毒是同源,但她毒發又急又兇猛,完全不能慢慢治。只有一個辦法。開腔。」
「開腔……」
有琴獨從醫箱裡又摸出一卷布包,露出裡面包著的小刀。刀頭如彎月,閃閃發亮鋒利無比。「就是用刀,在胸上劃開口,再用刀把毒脈切掉,最後縫起傷口。」有琴獨說著血淋淋的治療方案,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愧妖醫諢名。「毒脈切掉後,血里的毒,吃藥慢慢排。這要是一般人,其實我已經沒有治的必要。但她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內氣壯,還是可以試一試。」
「用刀劃開心腔?!」這聞所未聞的方法,把熊花糕蒼白的臉色都嚇紅了點。「有琴大夫,用刀劃開心口,人不也要死嗎?!」
時間緊迫,有琴獨不願多解釋,只看向陳洛清。
「有琴大夫,我只能聽您的……您實話告訴我,這種治法,您有幾成把握?」
有琴獨舉起右手,握拳。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據實比出了一根食指。
「一……一成?!您是認真的嗎?!」熊花糕喊聲已經帶了哭腔,難以置信這離譜的現實。就算有現成的藥,就算有已經琢磨過同種毒的經驗,依舊只有一成把握?!
「我說了,也就是試一試。我就這一種治法,你們也可以另請高明。」有琴獨稍微停頓,還是給出自己的忠告:「我有琴家,從醫始於兩百年前,須洲,渾夕大澤。那時那地,瘴癘叢生,遍布毒異。有琴家和各種毒物打了兩百年的交道。我解不了的毒,永安,怕是無人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