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覺醒來,陸惜誠不欺她,真的清醒了很多。窗外還是黑的,看來不到太陽初升的時辰。蠟燭仍在燃燒,籠出間或搖晃的光圈。光線昏暗,但是歸流一發現自己和陸惜挨得是那樣近,近到僅憑微光就能看清她長翹的睫毛,聽得見她平穩的呼吸。
為什麼……會睡著陸惜懷裡?!
歸流一目瞪口呆,竭力從斷片的記憶中搜尋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在她還是找到了,沒有做實變態之名。
確實是暖和了……
歸流一隻覺得和陸惜挨在一起,周身暖洋洋的,連傷口的疼痛都減輕幾分。她見人家還在熟睡,不敢亂動,目光不知道放在哪裡好,一陣飄忽後,落在了陸惜睡袍領口。
那裡,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歸流一不知是好奇還是緊張,竟小心翼翼拔出手,向陸惜胸前的奇怪之處伸去。
啪!
「啊!」歸流一吃痛輕叫,手腕已被三指死死鉗住。
「我看你是不冷了。還能亂動了。」
第一百零五章
冷冰冰的語氣,把懷裡的溫暖瞬間降溫。歸流一手腕上擦傷的紅痕在陸惜虎口的鉗制下生生作痛。看見歸流一吃痛,陸惜鬆開手,目光卻沒有放開,銳利地盯著歸流一。
沙場淬鍊出來的忠勇伯如此近距離地逼視,沒幾個人能不心怯退卻。可歸流一居然沒有縮回被抓過一次的手,而是繼續向陸惜胸口伸去。陸惜微眯雙眼,警惕中疑惑漸濃,似乎是好奇起來歸流一到底意欲何為,竟不再阻攔,任由她的手落在自己睡衣的領口。
身為欽犯的歸流一破罐破摔地膽大妄為。她堅定地注視那奇怪之處,極其膽大又有分寸地將陸惜的領口拉開一角。
「這?!」
那塊奇怪的東西露出本來面目,是胸口上一道斜長又猙獰的疤痕。梨園樂坊的姑娘,從小見過的、自己挨過的打數不勝數。連挨打挨成了天下名角的歸流一都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傷疤。
「這是劍傷的疤。」
歸流一還沉浸在傷疤帶來的刺激中,被突如其來的解釋嚇了一跳,猛然抬頭迎上陸惜歸於平靜的眼神。
「劍傷……」
陸惜稍扯衣領,把疤痕重新遮住,淡然訴說曾經的傷痛:「當年和隋陽大戰。我是先鋒。那仗敵多我少的遭遇戰,不拼命只能全軍覆沒。我的箭射穿了隋陽先鋒的喉嚨。我也被他的副將當胸一劍,斜扎進來刺破了甲衣,差一點點就扎到心臟。」
歸流一蹙起眉頭,眼中滿是震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若不是軍醫竭盡全力救我,大殿下不眠不休地照顧,我早就死在那了。」
「真厲害……」歸流一驚佩地凝望陸惜,不由地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