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瞄準永安,在永安生活了幾個月的痕跡是經不起深挖的。找到她家守株待兔是本事,陸惜有這個本事陳洛清不感到驚訝。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陸惜不回去,為什麼陳洛川不召這位心腹大將回去。
從基本理智而言,難道她值得陳洛川浪費陸惜這枚可以攻城略地的大棋在她身上?
不可能!
到底是哪裡,她沒有算到?
「三殿下,請您跟我走。」陸惜見陳洛清面有迷惑地低頭,默然沉思,顯得既不懊喪也不好奇,便不多向三公主解釋自己找到她藏身之所的過程,只是直截了當提出了請求:「立即回京。」
說一聲請,不過是給三公主最後的體面。騙都騙了,打都打了,其實早就撕破了臉。事到如今,容不得三公主拒絕。請求即是要求,要求即是命令。既然是命令,就有人聽命。屋中兩人立即向陳洛清走去。陳洛清聽得她們動作,猛然抬頭,登時提腿向後退去。兩位軍官見她要逃,跨步撲前,往她兩臂抓去!
就在這時,只聽啪啪兩聲鈍響夾著破風聲刮過陸惜面龐,眼前月光像截斷了一剎那般閃過黑影。兩名軍官皆抱臂格擋,埋頭從房門衝出撞進院裡,既堵住門護住陸惜,也以身擋住那道黑影的去路。
陸惜毫不遲疑,不躲不避,跟著風尾跨進院子,與前沖緊跟的四位軍官一齊,把三公主連同三公主身旁的那道黑影圍在院子中央。
「歸流一,就是你救走的吧?」陸惜看向黑影,心中已知大概。王南十送的禦寒素布披風和在船上遮陽的箬笠在此時月光映照下像極了獨行的遊俠。陸惜沒有接到另外青戎四箭的示警,料定三公主除此影子,再無其他幫手。
箬笠慢慢昂起,光影從箬葉寬邊流淌到額頭、眉眼、臉頰、最後匯於沉默的決心,給陸惜勾勒出在此時最意想不到的鬼影!
她……她還沒死?!
陸惜一時驚慌到抬手捂眼,使勁揉搓,急切再看,果然就是盧瑛!
這怎麼可能呢?!侯大人的毒藥應該早就發作,斷不可能活到現在!又是化妝術?!不,不是!
陸惜瘋狂自問又飛快否定,心神再一次動搖!
這氣息,這身手,就是盧瑛,不會有錯,這不是化妝術能偽裝得了的。不可能的事就這樣活生生地發生在她眼前。奉命刺殺三公主的盧瑛沒有死,還站在三公主身邊。
為什麼有關三公主的事都這麼荒誕呢?三公主還能起死回生不成?
「你……為什麼沒死?」
陸惜的問題雖像喃喃自語,在這此刻寂靜月夜又是那麼清晰。字字刻進陳洛清耳里。陳洛清看向盧瑛,看見的是身邊愛人堅定望向陸惜的深沉眼神和默然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