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瑛本睡得迷糊,被這一路拖拽,又推又摔,再怎麼精神不濟也是清醒過來了。在昏暗燭火中隱約瞥見身前一圈高椅上全是官服大人,盧瑛也不細看他們,自顧自地地扶地坐起,揉搓眼睛。
「大膽!見了朝海公,還不跪下!」看來這些大人們簇擁中間的朝海公便是欽犯盧瑛的主審。陪審的官員見盧瑛身為欽犯還如此不恭,當即厲聲喝道。
他就不想想,盧瑛以平民之身攪得當朝三位公主人仰馬翻,又怎麼會被一個聽都沒聽過的朝海公嚇到。盧瑛依舊坐著,從揉眼睛改為揉臉。
被人從睡夢中拽到冰冷的石地上,任誰都沒有好氣。
「咳……」還是侍立在朝海公身邊的晉陽輕咳提醒:「朝廷新封朝海公,其實就是……三殿下。」
啊?!
盧瑛這下徹底揉清醒了,立馬抬頭,定睛一看,那位頭戴赤木束髮金冠,身穿褐紅大鳥官服的人不就是自己媳婦嗎!
那位官員為討好陳洛清不稱三殿下而稱新的公爵封號,險些讓盧瑛越揉越過分。
「罪民盧瑛,見過三殿下……」盧瑛克制住盯著陳洛清看的衝動,馬上跪好。跪媳婦跪就跪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不僅沒感到羞辱,反而歡喜非常。
能看到陳洛清在眼前,就算是在刑室囚牢,依然讓她歡喜。朝海公……聽起來比陸惜的忠勇伯大多了。時光真是眨眼溜走,世事又難料。不久前那個幫僱主嗷嗷哭喪嗚嗚吹嗩吶的白事班班主,居然成了高坐殿堂的公爵殿下。
她還沒聽到,那個要入畫登仙的白班班主現在要的是天下。
「抬起頭來。」陳洛清的聲音熟悉又悠遠,好像做了大官以後氣勢確實哪裡不太一樣。盧瑛不由自主地抬頭,看見陳洛清威嚴站起,略張雙臂,展示這身新朝服。
「好看嗎?」
這算什麼問題?!
不僅盧瑛愣住。陪審的官員們也面面相覷,不知三公主意欲何為。
「諸位大人,請於隔壁稍坐。在審問之前,我有一點私事要和她理清,絕不耽誤公事,請大人們見諒。」
陳洛清凝望盧瑛看也不看其他人,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在場官員們都知道三殿下深恨這位欽犯,在御前殺她而不得,只怕是現在要在天牢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報仇報怨都無妨,就怕三公主一怒之下打死欽犯,那就無法交代……
「請大人們駕。三殿下親自給你們題了扇面,請大人們去隔壁鑑賞。」晉陽看出他們猶豫,及時拋出難以拒絕的誘餌,半推半就引他們去了。
書法家三公主新封朝海公親自寫的扇面,實在是珍貴稀少,求都求不來的,不得不給三殿下這個面子。看她在殿上舉止有度,想來一定不至於為了私恨打死欽犯吧……
大概不至於吧……
至不至於都這樣吧!打死了有三殿下頂著!
盧瑛見無關人等都退出刑室,不大的密室里只剩她和陳洛清兩人。她表情頓時輕鬆,對陳洛清咧嘴笑道:「好看!」
她想著回答陳洛清剛剛的問題,卻發現人家根本沒在等待自己的回答。陳洛清不理她,從懷裡掏出一卷繩索似的東西,脫下了厚重的袍服。
啥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