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能說的秘密就像包紮下還沒癒合的傷口,被人血淋淋地撕開,還是痛的。
不過陳洛清心神動搖只在片刻。她的疼痛更多來自於實際的傷口,剛剛情急之下一撲一頂不可避免地扯動了傷口。現在劇痛在胸膛內外跳突,不知是不是還沒完全癒合的傷口表面又被撕裂了。她沒有扯開衣領查看傷情的打算,反正就算是滲血,紗布上的藥味也會蓋住血腥味,不如讓它和那道吻痕一起,藏在遮掩下。
她坐椅子,澈妃坐床。兩人真的一人一邊。如此長夜連清茶都無需一杯。到了此時此刻,偽裝和虛情都湊近光亮付之一炬,應該開誠布公了。
「還是生女兒好。」澈妃此番笑容是格外輕鬆。她披上件外衣,靠坐在高枕邊,看上去比衣冠周整的陳洛清舒緩許多。「就算把公主留到深夜,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也不會於禮不合。」
「你要劉大人幫你做什麼?」陳洛清沒有明著承認澈妃所猜測推論的戀人一說。話已至此,承認與否已經不重要。即使她們不是情侶,澈妃這套說辭如果往她父皇枕頭邊吹一吹也是對她大不利。何況她們真的是……
明人跟前不再說暗話。既然澈妃想談條件,那便有轉圜的餘地。
「你父皇有意要升我的位份,但似乎想等到相王大典之後。夜長夢多,我不想等。」這幾年澈妃幾乎是專寵,最近又因大佛寺奮不顧身護駕一事讓君心大悅。按理說升為貴妃是水到渠成的事。看來她不想坐等水來,而是要自己挖渠。只是後宮之事欽天院如何左右。
陳洛清卻像是看明白其中彎彎繞似的,猜測澈妃找上自己的原因。「你想利用相王大典?」
「聰明人不裝傻的時候,說話就是容易多了。你能利用相王大典救下你的盧家小美女,我又有何不可?相王大典上國君之側空缺,並不圓滿。劉大人用這點做文章應該不難。」
噗……盧家小美女……
陳洛清即使在精神緊張中,聽到這個新鮮的稱呼還是會心一笑。反正人家已經看穿,不需要掩飾。這個稱呼她喜歡。聽到別人提到盧瑛,提到她們親密關係,如果不用心防便是暖流涌動,想笑就笑了。笑過之後,心緒越發清醒。讓欽天院影響事情的結果,絕不是院監出來說兩句話這麼簡單。欽天院院監算不出陳洛清流落何方,但能在御前救下盧瑛。將星一說,雖是劉大人根據殿審情形隨機應變提出的。在她開口前,腦子裡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舊曆論據和星象經典,引經論典出多少輔證來證明盧瑛不可殺。倘若有人提出質疑,她也有把握把反對聲駁倒。這就是欽天院監必備的能力,博學強識,思維清晰。如果不幸論辯中輸人一回,那欽天院便會如天子射肩一般權威掃地。所以欽天院掌握觀星這種宮廷秘學,是直接受命於國君,如實對國君解讀星象,不能有明顯的政治立場,鮮少對朝堂具體事務置喙。
說多了,也就不好使了。
好在相王大典本就是凡間君王連通上天與神祇,是欽天院的職責。這種天地神人大事之前,星象有變,很正常嘛。澈妃受陳洛清救妻的啟發,要欽天院助自己實現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