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因為那不是花言巧語啊。」
雨水流進眼睛,酸了雙眸,陳洛清疲憊不堪,視線模糊地盯著澈妃冷魅的笑容。
「陳洛川聽到的都是真的。別人騙不了她,她也騙不了自己。你父親是真的愛你大姐。或者說他只愛你大姐!」
「怎麼可能!」陳洛清有自知之明,早就明了父親不愛自己,但要說父皇只愛大姐,又把二姐在父親心中置於何地?那可是封爵封公受盡寵愛的二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難道父皇不是更愛你二姐嗎?洛清,你真的了解你的父親和姐姐嗎?你父親那點真情,還夠分給兩個女兒嗎?你二姐不過是你父親制約你大姐勢力的工具。」
我不了解。
陳洛清閉目,讓酸澀的雨水趕緊湧出。她就是不了解,才會看不懂。父皇作為國君,不以普通父親去看待不難理解。先論君臣再論親情,制衡兒女,天下幾乎家家皇室如此。卻說扶持二姐完全是為了權利平衡而沒有一點感情因素,這讓人怎麼了解?
「你父親雖愛你大姐,卻更愛權利。你大姐長大了,各種意義上的長大,他又欣慰又害怕。欣慰女兒長成,害怕權利易手。所以他硬生生把你二姐扶起,給她虛妄的幻想,讓她和你大姐斗,寵而不愛。」愛而憚,這種矛盾分裂的病態心理大概只有枕邊人才能看得透徹。澈妃作為國君最親近的枕邊人,清醒地旁觀這一家人扭曲的情感。
「夠了,我不想聽了……」陳洛清喃喃,妄圖阻止澈妃說下去。向來從基本理智而言的她居然也有聽不下去的時候。
澈妃可不管她聽得下去聽不下去,今夜話匣子打開是一定要說完的。她抬手攏攏自己已經被雨水打濕的髮髻,繼續說道:「你心裡一定清楚我沒有胡言亂語。如果你父皇真的只是忌憚防備你大姐。以你父皇的性子,她兵敗後就算不死也要深牢囚禁,怎會讓她住在臨光殿,還讓陸惜去陪她?至於你二姐,我反正沒感覺出你父皇對她有一點愛,你愛信不信。」
「呵呵……」陳洛清笑出聲,雨水還在持續流出眼眶。之前她得知大姐失敗但二姐沒被立儲就很感意外,只能往制衡去想。現在她的朝海公做得風生水起除去她自身原因,和她父皇在背後推波助瀾是分不開的。但制衡歸制衡,要說二姐純屬工具……就算不愛,如果父親對她們三姐妹都不愛,也不讓人驚訝。可是愛一直打壓的大女兒卻不愛寵起來的二女兒,這實在是太……
「太可憐了……」
「嗯?」澈妃聽到了陳洛清的喃喃,但不知她在說誰可憐。
「太可憐了。」陳洛清又重逢了一遍,眼睛通紅,聲音嘶啞:「所以我大姐不是個冰冷沒有愛的人?她只是不愛我這個妹妹……她愛父皇……聽到了父皇其實愛過她這個女兒,才會在最後關頭甘願放下弓劍,任憑父皇處置。」陳洛清對家庭親情早就封心鎖愛,所以她才想不通大姐失敗的原因。現在告訴她家裡還殘存父女親情,她一下子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