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沒睡?你們……」陳洛清好像不在意屈婉越俎代庖的解釋,而把注意力轉到另一個誤區。
「我……我們……」屈婉感覺陳洛清誤會了,情急之下不知道該不該解釋。就在她支吾的時候,歸流一也意識到她的錯誤。
「陛下……」歸流一自我糾正。喚陳洛清殿下確實不是她故意的,是情感爆發下的脫口而出。畢竟她沒有參加陳洛清謀君位的過程。她還不熟練殿下到陛下的轉變。在她的習慣里,陳洛清依舊是那個三殿下。她未來得及深刻領會到如今禮儀失誤可大可小的嚴重性。
「流一,你叫我殿下,是覺得我不配做陛下嗎?」陳洛清知道歸流一是叫錯了,但她仍然故意給這個錯誤扣頂大帽子。正如張愛野所說,真是個壞女人。
在她看來,陛下還是殿下不甚重要,讓她住手才是奇怪。
「陛下!流一絕沒有……」
「婉兒,我是在問她。」玄黑火鳳御袍中的陳洛清語氣溫和,卻不怒自威,嚇得屈婉立即噤聲。
「陛下!」歸流一閉目,忍住淚流,再睜眼時視線透過眼淚模糊一片,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陳洛清。「歸流一這條命是您救的……這輩子能追隨您是我的大幸……我怎敢我怎會……有那個意思?!」
「我在這裡處置陸惜是公事。與你無關的公事,你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裡。為何還要干涉?」陳洛清深望她:「你要我住手,是想幫陸惜求情?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我知道……陸惜謀害您和駙馬,罪無可恕,該死。我只求您給她個痛快,不要虐殺她!」生還,不在歸流一的奢望之中。陸惜要為自己所作所為負責,這個道理她懂。她敬陳洛清愛陳洛清,即使自己在突如其來的真相下一時對陸惜生不起恨和厭,也不會求陳洛清饒恕弒君的敵人。她只是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陸惜再受折磨。
陳洛清聽罷轉身走向那把為她準備的高椅,她需要坐下來稍微思考。
這惻隱之心從何而來?那些似敵非友的日子,陸惜到底做了什麼?能讓歸流一為了她的仇人,如此失態。
到底哪裡不對?欲言又止的屈婉,痛苦喘息的陸惜,淚痕滿面的歸流一……事態超出了陳洛清的預料。她必須要搞清楚。
當眾叫她住手,這樣的事不能再有了。
「你覺得她關照過你,虧欠她的人情,所以才求情?」
「我……」歸流一語塞。她不是不敢回答,她是自己都想不清楚。虧欠?人情?僅僅是這樣嗎?如果僅僅是這樣,好像不能說盡心中的痛與憾。但是,總要有個理由吧。
「朋友之義。」歸流一低頭輕聲喃喃。
「朋友……」陳洛清眉頭微皺,隨即解開,柔聲道:「既是私情,過後再與我說。你先退開,讓我處理完公事。」
歸流一聽陳洛清如此說,心中絕望如墜深淵。她猛然抬頭,噙不住的淚被甩下臉頰,滴滴落地。
「陛下說過,民心所向,亦是君心所向。萬民如君心,陛下從此無私心!忠勇伯為國征戰,滿身都是傷痕!她有罪,一死就是了!陛下卻折磨她,虐殺她……歸流一求問陛下,您現在是公心還是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