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梅公事公辦,說了鋪子的新規矩,她會住到鋪子上來,監督著花家一家子。
花嬸子這才覺出今時不同往日,訥訥應了,陪著笑臉,主動自覺去收拾殘局。
謝寒梅長嘆一聲,回屋子畫圖紙。趁被打砸這功夫,包子鋪重新裝修一下,日後說起來,也是個同情分。
謝寒梅正思索著,朵兒姐領著弟弟果子進來,雙手奉上一個繡花的布袋子。謝寒梅一入手就知道是銅錢,忙問:「怎麼了?」
「你幫我存著吧。」
謝寒梅哭笑不得,「我如今可是東家,哪兒有拿自己錢存在東家這兒的。」
「我明白,你是為我們好。娘沒鋼性,立不起來。我手裡有幾個銅板,都會被她摳去花乾淨,要麼就補貼給那人。」朵兒姐搖頭,「我倆住一個屋,藏也藏不住,乾脆放在你這裡。你,我是明白的,若非當初收留,現在我已經在樓子裡倚門賣笑了。」
謝寒梅心懷安慰,自己一片苦心被人感念,心裡也覺暖洋洋的。謝寒梅輕嘆:「父母子女是緣分,你們緣分淺些,就要自己打算。錢我收下了,日後你們的工錢我也給你們存著,等你們找到出路,一併給你們。」
朵兒姐還是搖頭,「不做那人的女兒,做旁人的僱工,倒還強些。」
「朵兒姐,別灰心。你年歲也到了,若是遇上合適的,從我家發嫁就是。你放心,我不會扣著身契不給,你有好前程,我自會替你高興。你若是嫁的近,婚後也能來鋪子裡做事。嫁了人,自然就和花大撕擼開了。」
朵兒姐最終還是搖頭,「大差不差,都是別人的人。」朵兒姐話樸實,道理卻沒錯,不論是做人兒女,還是做人妻子,最終都是父親、丈夫的財產罷了。
果子在一旁聽得直流淚,恨恨道:「姐!你安心嫁人,我長大了,我很快就長大了,我給你撐腰!」
朵兒姐摸摸弟弟的頭,剛才他被花大甩到地上,不知有沒有受內傷。
「行啦,去忙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謝寒梅揮手,讓他們姐弟自去忙。
這鋪子裝修還要廢好大一番功夫,之前為了方便,用了毛竹撐起來的屋檐和棚子,現在都要拆了換上木頭的。請大工看了,又按照他的指點買木料,忙忙碌碌一個月,謝家包子鋪才有了正式的名字。
「依江春」,三個黑色大字嵌在木紋底色的牌匾上,旁邊還有兩個小字「謝氏」,周圍用梅花紋裝飾。
自此,人口口中「賣香菇包那家包子鋪」正式有了名字——依江春!
紅布扯下,門口一堆竹子燒得噼里啪啦爆響,因今天開業酬賓,包子比平常降價一半,許多人都排著隊過來買,包子鋪被圍得水泄不通。
忙過了早上,還不到中午的時候,人流量漸少,謝寒梅圍著圍裙、包著頭髮,正在招呼零星一兩個客人。一個穿著書生服的少年走了過來,期期艾艾喚道:「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