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沒有正式開始,諸人在座位上或就近、或拉幫,各自說著閒話。
也有人向春生、遲生敬酒,這並不是她們第一次公開亮相,諸位頭人、使者也有驕傲,並不會一窩蜂擁上來,顯得太過諂媚。
遲生喝著白開水,一位身著黑紅相間苗族服飾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笑得和藹可親,示意僕從送上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笑道:「二姑娘,聽聞您受驚生病,小小禮物,不成敬意,祝您早日恢復健康。」
說著他微微躬身行禮,親手揭開了紅布。
別人這麼客氣,遲生自然也不能沒禮貌,雖然她有些疑惑,為什麼不送春生,單送自己,難道是想挑撥她們姐妹關係?這個念頭只在腦子了轉了一秒,就被遲生丟出去,哪裡來的陰謀論,太緊張了吧!
遲生欠身示意,謝過這位頭人,雖不知他是誰。
托盤上擺著三樣東西,一個是金碗,金子做的底座,碗邊還鑲嵌著各種寶石,只是碗的形狀有些奇怪,並不是正圓或者橢圓,線條彎曲卻也流暢。
另外兩樣仿佛是一個組合樂器,金銀錯、鑲嵌寶石的手鼓,和米白色的鼓槌,手鼓上繪了鮮艷的紋路,鼓槌上還墜了三個金色的鈴鐺。
額?遲生有些不解,鼓槌、手鼓就是擊打發聲的,多此一舉墜上鈴鐺是什麼意思?
面前的頭人笑得臉上滿是褶子,非常和氣,親自給遲生倒了一杯水在那個金碗裡。他動作緩慢而鄭重,倒的就是遲生桌上茶壺裡的水,非常有分寸了。
雖然如此,為了安全起見,遲生也不想喝,小說里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下毒方法,誰知道這金碗用什麼做的,乾淨不乾淨。
等等,用什麼做的……
電光火石之間,遲生突然反應過來,這個不規則橢圓……顱骨,人的頭骨!這是用頭骨做的!那個鼓槌是脛骨,那麼手鼓……一定是人皮了!
遲生抬頭看去,眼前的中年頭人還是那樣和藹可親,笑容燦爛。
「請二姑娘接受我的敬意。」頭人舉起自己的酒杯,先干為敬。
遲生卻沒有端起金碗,只是搖搖頭,對世女道:「母親,不管這位客人做了什麼錯事,請您看在祖母壽辰在即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哦,你怎麼知道他有錯?」世女好整以暇問道。
「不知在下犯了什麼錯誤,自己都不知道。」那頭人收起笑容,疑惑道:「太大膽?二姑娘放心,這是我族中最美麗的女奴做的,配得上你用。」
遲生依舊平靜,「若不是犯了大錯,客人怎麼拿人骨做的東西給我做禮物?莫不是想用這樣含蓄的方式,表達歉意和臣服?母親,祖母常教導我們愛惜子民、關懷各族,即便再大的錯,我也不會用他骨頭做器物的方式來寬恕他的罪過。」
本以為如此挑釁,那頭人定會勃然大怒,不想他卻不生氣,只是看了看世女,又看了看遲生,重新露出包容的微笑。仿佛向在做諸人表示隱忍退讓,又挑明遲生的不懂事。「二姑娘誤會在下一片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