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大案還未完全審理清楚, 但是單純於劍翹刺殺一案是非常簡單明晰的, 京兆府很快給了判決。
這個案子早就轟動京城, 此次公開審理, 來圍觀的人不知凡幾。
「當街刺殺官員, 死罪。然事出有因,殺人未遂, 只判流放雲南三年, 於劍翹,你可心服?」房大人端坐公堂之上,問下頭跪著的於劍翹。
「民女心服口服。」於劍翹拜倒, 「我來京城, 本就是為伸冤報仇而來,原以為只能靠殺人泄憤,不想真能翻案, 已是滿意。我也想舊獨過若是大案翻不過來, 該怎麼辦?我尾隨陳法進京, 路上有很多機會可以殺了他, 但我還是等到京城才動手。只因京城首善之地,天下良心所在,此地動手,或許可搏一線生機。我賭對了。」
「好!」圍觀的人叫起好來,他們京城可不就是這個樣子。這些日子於劍翹一案的內情陸續披露出來,無數人為其奔走,國子監的學生更是聯名上書,請求輕判於劍翹,畢竟沒死人不是嗎?
「報必死之心,存求活之志。真乃奇女子!」有老先生捋著山羊鬍點評,相信過不了幾天,酒樓、瓦肆的說書人就會有新段子了。
於劍翹流放雲南三年,她還年輕,只要好好服役,未來依舊光明。
也不磨蹭,大理寺覆核的程序走得飛快,抓住春天的尾巴,於劍翹踏上流放之路。在城門口的柳亭中,於劍翹的丈夫和石燦然等在這裡。
押送於劍翹的是兩個女差役,膀大腰圓,真正的健婦。兩個人也佩服於劍翹,見了他們,笑道:「還在京城邊上,人多眼雜,等到了無人處,再給你解開枷鎖。你們說說話,我一刻鐘以後再來。」
於劍翹的丈夫,就是那個帶人往北方走,混淆視線的人,聽說翻案之後,他很快就回了京城,等著陪於劍翹一起去雲南。
「你受苦了。」幾個月了,再一次握著妻子的手,他忍不住眼眶濕潤。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如陳法夫妻那樣薄情寡義的有,如於劍翹夫妻這樣恩深義重、生死相隨的也有。
「比料想的結果好,不是嗎?」於劍翹倒是灑脫,她早已抱著必死的心去。為了她和石燦然的姐妹情誼,為了父兄百姓,天下不是只有男人才能捨身取義。只是,看到丈夫不離不棄、為她奔走忙碌,心中高興熨帖,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父母沒有看錯人、自己沒有看錯人。經過此事,他們夫妻感情更深更濃。
「姐姐大恩,不是一個謝字可以輕飄飄略過,姐姐端看今後吧。」石燦然也露出笑容,指了指旁邊的包袱,「我和姐姐同去。」
「流放豈是好玩的……」於劍翹剛要反對,她丈夫就握緊她的手,嘆道:「事到如今,再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