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慌亂,是惶恐,是無助。
她害怕地抽泣著,掩蓋不了喉嚨里悲楚,讓聽見的人都忍不住跟著落淚。
龐嘉榮看著為他忙活的江懷,虛弱地笑了笑,小聲道:「嘉雯她是不是很沒出息?」
江懷看著他,回道:「她只是沒有見過你傷這麼重的樣子,害怕了。」
龐嘉榮抿了抿唇,艱難地笑道:「是啊。她能把別人的頭砍下來都不帶眨眼的,怎麼輪到我,不過是受了點傷,她就這般撕心裂肺的了?」
「我真不敢想,要是我戰死沙場了,她會不會衝動之下就去找韃靼拼命?」
江懷給他把腋下的血都止住了,這才道:「她不用衝動,你若真有個萬一,就算我們能攔得住她一時,也攔不住她一輩子。」
「龐嘉雯心裡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攔得住。」
龐家榮喘了口氣,疼到齜牙咧嘴的,卻依舊帶著笑意道:「您很了解嘉雯。」
江懷理所當然道:「是。」
過了一會,江懷沒聽見龐嘉榮的聲音,他看過去時,才發現龐嘉榮昏迷了。
他繼續縫針,絲毫沒有停頓。
看到龐嘉榮渾身是血被抬進來的時候,他的心就不安穩了。
沒有人比他更想讓龐嘉榮活下來,因為他不想往後的餘生都背負著一條能把他壓抑到窒息的罪孽。
等龐嘉榮都包紮完了,江懷才慢慢走出去。
龐嘉雯看到他的時候,睜著那雙哭紅的眼睛,祈求般問道:「師父,我二哥他……怎麼樣了?」
「沒事了!」江懷說,自己也如釋重負。
龐嘉雯跪著給江懷磕頭,江懷都沒有力氣扶她了,還是白若瑾把她扶起來的。
他們進去看龐嘉榮去了,江懷定定地看著遠方,目光幽深極了。
過了一會,有塊乾淨的手帕遞到他的面前。
他微微側目,發現是白若瑾遞給他的。
白若瑾指了指他的額頭,小聲道:「您出汗了。」
江懷接過手帕,細細地順著額頭擦拭起來。
怪不得他說這寒風怎麼突然冷了許多,原來是他急出汗了。
真是好笑!
江懷勾了勾唇,無奈嘆道:「想不到我竟然也成了個俗人。」
白若瑾道:「您又不是神,總有力所不及的時候。就算真的有什麼萬一……嘉雯也絕不會怪您的。」
江懷輕嗤道:「你們這些孩子說話都這麼好聽,可真正到了危急關頭,又希望有人能救你們於危難當中。」
「嘉雯雖然不如你聰明,但她說得對,你們也要強大起來才是。」
白若瑾頷首,認真道:「我知道了,謝謝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