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總能從這些微小的細節,窺見老趙曾經生活的簡樸,儉樸到摳搜的地步。曾經他能拍著胸脯說自己有錢,要把所有的錢都留給自己。那些留下的錢,就是他這麼省吃儉用,撿工地上的廢棄物當做生活用品,一點一點積攢的吧。
而自己,連這東西的名字都叫不出來。趙敏眼角微濕。
趙敏回屋找出幾件老舊的破衣服問,「這些衣服還要不要,我逢個背簍帶。」
「哈哈,你從哪兒翻出來的,不要了不要了。那件紅背心得有二十多年了吧,還是我和你媽結婚時候買的,當時最流行藍色。還是當年的東西質量好,看看,穿了這些年,放了這些年,還沒爛成布條呢!」老趙哈哈大笑。
「還不是你當初收拾東西的時候,什麼都不讓扔。」這件舊衣服近些年已經沒穿了,可老趙還是捨不得丟。在他的衣櫃裡,有花蕊當年珍惜的衣裳。五十元高價買的短款雙排扣風衣,這些年又看到模特穿到身上,流行已經輪迴過來。這二十年,人們又認識到到懷舊服裝的美,衣裳好好掛在衣櫃裡,皺褶都沒有,人卻早已遠走,不見影蹤。
把衣服疊成長條形,用大針逢出稀疏的線條固定形狀,再用小針慢慢一點一點扎透,藍色的背簍帶上遍布白色小點。幸虧藍色衣服多,當年這曾經是最流行的顏色。背簍帶並不需要精細,白點扎得稀疏,到不受力的地方,更是扎出「W」形狀的水波紋。
等老趙把背簍編好,再把手工背簍帶鑲上,一個真正能幹活的背簍出現了。
「藍配綠,丑哭。」趙敏站在走廊台階上自嘲。
老趙給高枝剪開刃,磨得光亮,又在屋後竹林砍了一根細長竹竿,鑲在高枝剪上,背著他自己編的背簍,晃晃悠悠往山上去。
春天的山中有無數野菜,老趙帶了高枝剪上山,只為一樣東西——香椿。
香椿樹又高又大,憑人力只能摘到低矮地方小小的一點,這就需要用到高枝剪了。穩住竹竿手柄,牽引繩借力,輕輕就把香椿嫩芽剪下來了。
到了地方,香椿樹果然已經發芽,老遠就能聞到那種獨有的味道。
趙敏拿著籃子在樹下摘,陳琪脫了外套,一個縱身就上樹了,把籃子掛在枝條上,自己左右騰挪摘春芽。
老趙施施然放下自己的鋼筋PP打包帶背簍,拿出高枝剪,剪那些橫斜逸出的枝丫。
三個人分工合作,不一會兒就剪了小半背簍。老趙趕緊叫停,「夠了,夠了,以後再來剪新鮮的,還有其他野菜呢!」
告別了香椿樹,老趙一行往山里走得更深,地上有蕨菜、折耳根和土命叫鹿兒韭的野菜,還有牛尾巴、攏包芽、鋸齒菜……不是專業植物學家,好多野菜趙敏都只知道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