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從未想過……」
「朕知道,朕知道,你與旁人不同,那些人說著忠君愛國,不過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你是真的不同,你是真心想打造一個太平盛世。這些朕都知道,都知道!可是元琰啊,你是這樣,可又能保證你的後人也這樣嗎?還記得你曾經勸誡朕的,尾大不掉,功高震主,不是臣子不願意收斂,而是情勢所迫,容不得他後退半步。到時候,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姻親、故舊、師門、下屬,同鄉,種種人的利益堆積在一起,他們會推著你向前走,就是你不願意,也掙不脫、逃不掉!」陛下苦口婆心道。
「陛下……」
「元琰,你幫幫朕,不,你幫幫我,就當是一個老父親求你,朕這一生,子嗣眾多,但十年前的八王之亂,死傷殆盡,太子雖是幼子,卻是嫡子,繼承皇位,再合適不過。身份、血統、仁德、本領,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年輕,沒有人能幫他彈壓老臣。元琰,你和太子最好,你幫幫他,也幫幫我……」
雲惟珎的眼淚刷得一下又流出來了,只是這次他從袖子中取出了手帕,輕輕的擦開了眼淚,他的眼淚,是流給親人疼惜的。雲惟珎再次叩首,道:「臣還有一個請求。」
「講。」
「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太子殿下。」雲惟珎冷靜道。
「好。」
雲惟珎直接端起玉杯,一飲而盡。手一松,玉杯就跌落在長毛地毯上,滾到了旁邊。雲惟珎沒有行禮,他再也沒有看瀕死的帝王,轉身就走了出去。
身後皇帝語帶悲音道:「元琰,朕對不起你,朕對不起你。殿試時候,朕欽點你做狀元,御書房裡,朕手把手的教過你擬旨,養居殿裡隨時都備著你最愛吃的蓮花酥,元琰,不要恨朕,朕也是沒辦法,不要恨朕……」
雲惟珎沒有聽那些往日溫情,也沒有感傷陛下的悲音,他只是愣愣得走了出去,想把一切都關在腐朽的養居殿裡。雲惟珎看著冬日冷肅的天空,淚就怎麼也止不住。這就是闖入者的懲罰吧,永遠不會有人真情待你。
雲惟珎灰心極了。
旁邊有路過的侍衛和請見的大臣,看見他這個樣子,心中都暗自議論著皇帝對他的看重和他的忠心,瞧瞧這淚流滿面的。有一二關係稍近的,連忙過來安慰他。
雲惟珎慘笑,你看,他在傷心,可沒有人知道他傷心什麼。他日,若是在靈堂上哭,別人恐怕以為他在笑吧,笑從此大權在握。世人總是這樣愚蠢,世事總是無常,最愚蠢的還是自己啊!
雲惟珎踉蹌著出宮,養居殿內的皇帝收了眼淚,淡淡道:「出來吧。」
太子從層層明黃色的紗幔中繞出來,撿起地上的杯子,在手裡不斷的摩挲。
「朕早就說過,雲惟珎重情,只有動之以情才能打動他。他方才堅持不讓你知道,你就是不知道的,你以後要厚待他,黑臉朕已經唱了,你就把這個白臉唱好!」
太子還是愣愣的看著那個玉杯,仿佛沒有聽到皇帝的囑託,也沒有聽到皇帝的聲音從剛才的悲痛莫名,到現在的淡漠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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