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隱知道談瑟此刻突然的自我表達是真情實感的,在遊戲副本里,她確實感到到這人看似仁慈溫和的態度里有正常人接受不了的冷酷世界觀。
那是強者的世界,是不求倫理公義只求勝敗的世界。
至親至疏,至強至無情。
說的也就是這類人。
可是,突然提及「後悔」,是她來之前萬萬沒想到的信息。
「為什麼……?後悔?」
「您,是對我的表現有所失望嗎?還是覺得我這樣變壞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
白明隱忍不住下意識反省自己,這本是被林老等人馴化培育出來的弱者心性,她以為自己改了,卻在談瑟面前再次暴露了。
於是眼前人躬身,雙手撐在輪椅上。
白明隱身體後貼,對視了談瑟,看到了後者眼裡的情緒。
「出了副本後,我去了鏡山的墓園。」
「查到了一件事,之前不知道的事。」
「小盆友,你家裡,沒有任何長輩了嗎?」
她也是看到那些來祭拜的其他烈士後人才恍惚想到了這件事,再去查,得到了明確的答案。
於是後悔。
非常後悔。
白明隱失神,因為這?
是因為這嗎?
可是她說得好冒犯……家破人亡,孤獨一人,確實是自己的處境,可這人就這麼提出了。
「可憐我嗎?夫人?」
談瑟:「不。」
「我只是意識到——」
談瑟伸手,替白明隱拉好毛毯。
「但凡你還有一個長輩可以保護你。」
「你也不至於非要經受成長的痛苦。」
白明隱忽然很痛,墓園嗎?
她的祖輩……都埋在那座山里,太遠了,真的太遠了。
她出了山,為了信念跟忠義把人生的漫漫長途跟時間定在外面的世界。
卻在最後的年頭連回去祭拜的時間跟能力都沒了。
受制於人。
連那天快死的時候,最大的遺憾都是——恐怕沒人能幫她把屍體送進祖輩那鄙陋的墓地之中回歸親人懷抱,藉此告別人間,與死亡長眠。
她如此孤獨。
「可我沒有,夫人,我早就沒有了。」
赤腳走出山的很多年前,就沒人可以庇護她了。
白明隱低頭呢喃,卻感覺額頭溫軟。
有人將手掌落在她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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