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就看到坐在陽台小桌的陳謙梵。
她懸著的一顆心放下。
他已然穿戴整齊,疊腿靜坐,膝頭放著筆記本電腦,姿態斯文,恢復教授的氣質。
修長指尖輕劃著名屏幕,他應該是在看什麼東西,另一隻手裡夾了根煙,青煙裊裊,被海風吹進了潮聲里。
陽台的白色帷幔忽輕忽重地往他的方向掃去。
雖然答應好,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忙工作,但是她睡著的時間,自然可以排除在外。
陳謙梵沒什麼菸癮,如果他抽菸,勢必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比如——發不出論文。
現在晉升難度越來越大,省級期刊都不夠的,要部級以上。
溫雪盈是平時聽師姐師兄他們閒聊,說到這些話題。
陳謙梵當然不會跟她說這些。
他只會問她今天吃什麼,做的好不好吃,明天想去哪裡玩,要不要我陪你……
因為他說過,他不想把不開心的情緒帶回家裡,能自我消化的困難就不必一五一十地跟她講了。
溫雪盈裹了浴袍下床。
她攀著門檐,腦袋往外面一探,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早呀,幾點醒的?」
陳謙梵本來支著下頜,聚精會神地在看電腦,聞言,抬眸看她,然後靜靜地掐滅了煙。
「半小時前。」他扶好了眼鏡,掃她一眼。
溫雪盈裹了裹被風掀動的浴袍,抱愧地笑笑:「sorry啦,這麼忙還要你陪我出來玩。」
他合上筆記本,淡定地說道:「本來就該是度假的時間,工作才是多餘,不要主次顛倒了。」
他這樣一講,邏輯合乎情理,溫雪盈就沒話說了,心裡也默默地放下一塊石頭。
他自然不會覺得溫雪盈影響了他的工作。
在遇見溫雪盈之前,陳謙梵是一個只能從學習和工作里獲得成就感的人。
節能主義的表現之一,在於探索內在世界的豐盈,對人際交往,對情感付出,並沒有太大的共鳴。
只不過,到現在才逐漸發現,不知何時開始,家人要排在工作的前面了。
這種陪伴,從責任義務,變成了行為和思考上的本能,愛人的本能。
就像他試圖開解她,不要讓工作捆綁住生活,無形之中也在給自己試著鬆綁。
所以,論文寫不完也沒有關係,要保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足夠愉悅,才最重要。
溫雪盈指指他的電腦:「你接著寫好啦,不打擾你,我再去躺會兒。」
陳謙梵沒再投身工作,平心靜氣應道:「今天的任務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