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國了。」
「原來是這樣,」小姑娘嘆了一口氣,「如果那時候你留下來就好了。不過,哥哥肯定不會主動說讓別人留下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希望我能在他身邊?」陸有時問道,他知道陳橙肯定誤會了什麼。
橙橙看向床頭的小櫃,那上面放著一隻玻璃金魚缸,是普通的圓形荷葉邊,裡頭放著一半水,還沒有金魚。
是孫路寧買來的,準備弄兩條稀罕一點的小魚養著,省得橙橙一個人在這兒的時候太過無聊。
「我哥,」她頓了頓,「我表哥他就像這金魚缸里的水,你看,他身處的地方只有那麼一丁點兒大。長點累月地被困在這種地方,再好的水也都成了一灘死水。」
她說著打開了一旁的果籃,撿起了裡頭大小各異的水果,把它們一個接一個輕輕地拋進了金魚缸里。
「我們都是這些被投進去的東西,不斷地擠壓著那僅剩的,屬於他的空間越來越少。」金魚缸里的水漸漸滿溢了出來,「他自己也越來越少了。」
「他只能在夾縫裡掙扎,我們都是他的負累。」橙橙接著說,「小時哥哥只有你不是。」
陸有時眉心一跳。
「我哥哥的朋友很少,路哥哥是一個,你是另一個。」
荊牧看上去確實疲憊,他這幾年創建工作室,不停地熬單往上爬,又要替長輩照顧妹妹,比同齡人看起來累也很正常。
陸有時說:「你哥從來沒有把你當成負累過。」
「我知道。」小姑娘笑著說,「所以我努力到了現在。只是我快努力不下去了。」
「很晚了,我需要送我的朋友回酒店。」陸有時站了起來。
陳橙知道他這是真的要走了,「你下次還能再來看看我嗎,探望你朋友的時候順便過來就可以了。」
「我有東西想送給你,就當是史迪仔的回禮。」
陸有時只嗯了一聲便離開了。
這天是周五,轉眼到下周一,陸有時從何霽那裡得知,他們的合作夥伴,也就是荊總要出個短差這兩天不在杭城,於是他掐著時間又去了一趟陳橙的病房。
陸有時知道應該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可是他周末兩日都輾轉反側,愣是沒能壓下去。他總覺得陳橙話裡有話,又總覺得這底下的話指向了些什麼。
他原本已經是下定決心放棄了的,卻從不曾想自己在荊牧身上的這份決心就如同浮雲。那些死灰稍有一些風吹草動,就立馬又灼灼而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