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對!
紀灼悚然一驚,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想像的這樣發展,霍月尋生活在一個完美的家庭,那為什麼霍月尋小時候動不動就要被罰跪六七個小時呢?而且還是對著壁爐跪,沒有得到允許都不能起來的那種。
而且那天他來霍月尋家的時候,陳靜瑩的態度和反應也很奇怪。哪裡有正常的家長在看到孩子交朋友之後,第一反應是自己家孩子脅迫別人的?
要麼是家長腦子有病,要麼就是有PTSD。
「……後來呢?」
猶豫片刻,紀灼覺得自己似乎隱隱約約觸碰到了問題的關鍵,有一層一直以來模模糊糊擋在自己眼前的東西似乎被一隻大手漸漸抹掉,展現出其下鮮血淋漓的真相。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追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全家上下,都知道先生有一個喜歡的芭蕾舞演員。而且他為了追人大費周章,一擲千金買下整個劇院,就為了能讓自己喜歡的人繼續跳舞。時時刻刻守護在她的身後,幫她趕跑追著她的那些小混混。雖然他做了這些,可那個女孩依然不喜歡他。」
「直到女孩的家裡突然出了事,她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筆賭債還不上,整個家被搞得千瘡百孔,年邁的父母每天唉聲嘆氣以淚洗面。她不忍心,花光自己的積蓄也填不上這個口子。在幾乎絕望的時候,是先生幫她擺平了這件事。」
阿姨短促地看了一眼紀灼:「終於,那個女孩被感動了,同意了他的追求。」
從不喜歡,到感動。
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從朋友變成了債主。
總而言之,不是戀人。
紀灼的喉結上下滾了滾,那層蒙在眼前的玻璃越發透亮,他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於是在阿姨再度開口時,忍不住接上了話。
「所以,霍叔叔難道是強迫……陳阿姨跟他在一起的嗎??」
有那麼一瞬,紀灼感覺自己從保姆阿姨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憐憫。這神情一閃而過,快得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不,不是強迫。夫人確實是自願跟先生在一起的,畢竟大家都是人,相處久了難免會有些感情,」阿姨說,「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夫人不知道弟弟這件事,是先生設的局之前。」
「轟隆——」
如一聲驚雷在紀灼的腦袋裡炸響,原先那些說不通、想不清楚的事情有了眉目,徹徹底底地浮出了水面。
「這已經不算是挾恩圖報了,因為若不是霍叔叔設計這局讓陳阿姨跳,」紀灼舔了舔唇,組織了一下語言,「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這份恩。」
保姆阿姨沉默兩秒,點了點頭。
強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難怪小月亮會被這麼對待,」他喃喃自語般開口,「也難怪,他有的時候會表現出,很令人意外的一面。」
「……」
阿姨張了張唇,剛想再說一句什麼,就忽然聽到電梯處傳來一聲「滴」響。她立刻閉上了嘴,把桌上的所有東西收拾好,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了餐廳,將這裡的空間留給了紀灼和霍月尋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