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灼後知後覺、慢半拍地回過神,轉身時卻剛剛好對上霍月尋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男人的臉色蒼白,顯得那雙眼格外的黑,又格外的亮。開口時,不知在何處染上嫣紅的唇微微挑起,綻開一抹如血般的笑意:
「小乖,你剛剛在跟顧阿姨聊天呀,在聊什麼呢?有什麼好玩的事情,也可以說給我聽一聽嘛。」
「顧阿姨從好早之前就在家裡了,是小時候照顧我最多的阿姨,有一次我過生日的時候發燒到將近四十度,爸媽都去國外了,家裡只有顧阿姨照顧我,」霍月尋看了一眼廚房,聲音含笑,「可以說,我在家裡最信任的長輩就是顧阿姨了。」
紀灼嗯了一聲。
他扭頭看了眼忙碌中的顧阿姨,又轉過身重新看向霍月尋,自然而然地將剛剛的話題岔了過去:
「那我們一開始就應該給顧阿姨分蛋糕的。」
霍月尋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是哦。」
「叔叔阿姨都走了嗎?」
「嗯呢。顧阿姨等下也要走,」霍月尋的語氣聽起來很雀躍,像是知道所有大人都不在家的小孩子,「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啦。」
他牢牢地盯著紀灼的表情,卻並沒從這張漂亮的小臉上看出個所以然來。青年似乎一直在很認真地思考著什麼,總是一副心神未定的模樣,聞言也只是「哦」了一聲,很平靜:
「我有點困了,可以先去樓上洗個澡睡午覺嗎?」
「好呀。」
霍月尋應了聲:「需要我陪你嗎?」
紀灼搖了搖頭:「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被婉拒了。霍月尋盯著紀灼漸漸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勾起的唇角不自覺地放了下來,目光漸漸地冷凝成冰,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詭異而莫名的潮紅,指尖一寸寸地陷進了掌心肉,落下一個個月牙形狀的痕跡。
他沒有抬頭,平靜地開口:
「說了?」
廚房內傳來一道女聲:
「……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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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開始,青莧灣下起了罕見的大暴雨。
按理說暑期已經過去,颱風也不會再頻繁登陸,這樣的場景實在少見。可偏偏這場雨就這麼毫無頭緒地下了。厚重的雲層鋪天蓋地地壓下來,將整個世界渲染成了沉悶的灰棕色,一連下了兩天都未曾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