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年微僵:「什麼?」
一朵煙花無聲綻放,又悄然落下,丁義的兩個人面露喜色:「找到洋粟了。」
西元再也忍不住,朗聲罵道:「唐琛,你就是個騙子!」
唐琛柔情似水地望著他,緩緩地抬起手臂,堵住了耳朵,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震得人耳鳴發聵,連腳底板都顫了顫,緊接著又是兩聲爆炸,都來自於同一個地點,倉庫一帶頓時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照亮了四方。
山坡這邊的人瞬間都呆了,還沒看清這爆炸究竟是怎麼回事,密林里突然冒出許多人,楊啟年的腦袋首當其衝被頂了個正著,舉槍的人正是阿江。
丁義的人不敢妄動,被卸了手裡的槍,方才明白過來,自家的堂主是再也回不來了,廢棄的倉庫就是條肚裡藏雷的肥魚,魚沒吃到,倒把命給搭了進去。
楊啟年慌忙丟了槍,噗通一聲跪在了唐琛面前,什麼臉面、身份都顧不得了,涕淚橫流地求唐琛饒命,唐老弟啊唐社長的一通亂叫,又大罵丁義不是東西,害人終害己。
唐琛也不搭理他,只是轉臉問西元:「朱雀堂的人打過你沒有。」
西元從爆炸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沒,沒有。」
楊啟年拼命點頭,自證清白:「真的沒有,真的沒有,都是丁義的人幹的,我知道西元是唐老弟你的人,哪敢動他一根汗毛。」
唐琛點點頭,又不禁皺眉,看著西元臉色蒼白站都站不穩,想是傷著腿了,楊啟年察言觀色,馬上道:「是袁二爺乾的,那個姓袁的王八蛋,在鴨堡的時候我沒留神,讓他溜了進去,是他下狠手傷了你的人……」
西元忽然喝阻他:「楊啟年你閉嘴!」
楊啟年頓時沒了聲,窘迫地望了眼西元,又可憐巴巴地望向唐琛。
夜風驟涼,警笛聲鳴,西人警署的車紛紛駛向碼頭,那座突然爆炸的廢棄倉庫還在炙熱的燃燒,煙霧瀰漫了墨藍色的夜空。
阿山將一件披風搭在了唐琛的肩上,唐琛走到西元面前,將披風摘下裹住了他,忽而笑道:「以為我騙你啊?就表面一點洋粟騙騙丁義罷了。」
西元撇了下嘴:「你就算不騙我也是個騙子。」
唐琛嘆了口氣:「行吧,顧英雄,跟我這個騙子回家去,讓我好好看看你究竟都傷哪了。」
西元沒吱聲,唐琛扶著他勉強走了兩步,西元汗水滾落,咬著牙不讓旁人看出半分端倪來,唐琛將他摟得更緊了,回頭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楊啟年,不沖不淡地說:「把那個姓袁的給我帶來,今晚我就當沒看見你。」
楊啟年猶如得了大赦,玩命地擦著汗連聲應著:「好,沒問題,我馬上就去辦。」
第二天,藩市的報紙報導了夜裡西人碼頭倉庫爆炸事件,疑似有人私藏軍火,在搬運的過程中不小心引爆了火藥,導致數人傷亡。
另有一則新聞沒有登在報紙上,卻更令人心驚膽戰。
小秦淮的那條河裡飄著一樣東西,一個半人高的木桶浮浮沉沉,木桶里裝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如果那還是個人的話,沒手沒腳置在木桶里,只露著個腦袋,兩眼挖空,兩耳削沒,碩大的腦袋看起來像個順著窟窿不停流血的皮球,嘴裡還塞著一坨軟踏踏的東西,嗚嗚地叫著,才知道人還有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