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旁人怎麼想,龍椅上的那位點了頭,事兒便算是板上釘釘了。
朝臣陸陸續續退出大殿,梅庚卻不如眾人所想那般愁苦,而是步履輕快地走上宮道。
「西平王,好膽識。」
這話一聽就不懷好意,梅庚睨了眼虞致壬,似笑非笑,「侯爺謬讚。」
虞致壬還想說什麼,卻被不知何時湊過來的陸柏言淡淡打斷:「嚯,永定侯,二公子好些沒?」
「……」
虞致壬漲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他當然知道虞瀾的傷是陸執北乾的,但也少不得梅庚挑唆,可他畢竟忌憚當朝太尉,神色變幻了半晌,留了句狠話便拂袖而去。
「半月之後,本侯倒是想瞧瞧西平王如何收場!」
梅庚嗤笑一聲,沒搭理他,倒是風晉嘆了口氣道:「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你這次衝動了。」
「不妨事。」
俊美矜貴的男人唇角染笑,眸底卻似寒冬風雪,冷得瘮人,掛在眉梢的桀驁狂妄到了極點。
「既然敢做,自然有把握。」
第三十一章 風月樓主,公子長訣
名為風月,實則風雅,世人眼中的風月樓同霽月清風的君子般,乾淨無暇。
蘭亭閣,屏風繪墨竹,檀香裊裊,棋盤上殘局險象環生,白衣男子端坐,雙眸琥珀色,籠了層薄雲淡霧似的漠然,纖塵不染,如玉指尖捻著枚剔透黑子,遲遲未落。
「公子,西平王到了。」
「請進來。」
梅庚一身雲水藍的朝服還沒換下,他猜到是何人相邀,坦然赴約,進門瞧見執著棋子深思的男子,那人也似有所感,抬眸與他對視,清清冷冷地道:「坐吧。」
那雙眼梅庚記憶可謂深刻,那是凌駕於眾生之上的的漠然。
依言落座,梅庚掃了眼棋盤殘局,白子顯然被逼至絕境,只等黑子一落,勝負立分。
「殘局兇險,勝負已定,王爺覺著,草民這步棋,走是不走?」
梅庚聽出他話裡有話,應聲反問:「既然勝負已定,為何不走?」
「若白子反撲,只怕得不償失。」白衣男子言罷,忽而將黑子落於旁出,似給白子留下生路,「不若徐徐圖之。」
這暗喻極妙,梅庚失笑,聽得出這是在說他行事急躁。
「罷了,喚本王來總不是為了這殘局,有話不妨直說。」梅庚笑意驟深,低低緩緩地輕聲,「柳公子。」
稱呼一出,白衣男子倏爾抬眼,淺琥珀色的眸子裡閃爍細微訝異,又添幾分凝重,「王爺知道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