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陸執北一個頭兩個大,扶著額頭長吁短嘆,「我覺得梅庚不大對勁,虞易,你感沒感覺到,梅庚…總像是換了個人?」
虞易沒出聲,卻抬了眼,鳳目噙些許沉思,兩人彼此交換個眼神後,陸執北便知道,虞易心思敏感,恐怕也已經發現梅庚處處透著違和。
「大抵……是因戰場之故。」虞易又頓了頓,隨即淡淡道:「朝堂局勢你我都清楚,若梅庚不如此強硬狠絕,恐難穩住他如今的位置。」
陸執北神情複雜。
方才在他面前的梅庚,是前所未有的…高深莫測,如同隔著一層摸不見觸不著的霧,想到方才因梅庚而遍體生寒的感覺,陸執北苦笑不已。
梅庚給他的感覺極其陰冷,偏執,深沉。即使是喜歡上了同為男子的皇室血脈,他都表現得好像勝券在握,陸執北甚至覺得這個男人會做出將楚策禁錮府中做個孌童的事情來。
越想越心驚,陸執北頗為煩躁地捏著茶盞來迴轉,「虞易,我還是覺得不對勁,還有,聽爹說他今天在太和殿,當著群臣的面說半月之內查出剋扣軍餉武器之人,若當真有人敢幹這種事,怕是背後牽扯頗多,梅庚到底想幹什麼?」
對此一無所知的虞易也愣了愣,整治貪官污吏可不易,何況如今朝堂牽一髮而動全身,梅庚若想動手自然阻礙頗多,但沉默片刻後,虞易還是道:「他既然敢說,便應當是有把握,貪污剋扣以至西北大敗,整治了也是好事。」
陸執北徹底無言,有氣無力地捂住眼睛,「我說你怎麼一直向著梅庚說話啊?」
「不然還能如何?」虞易坦然反問,鳳眸內也極盡平淡,仿佛事不關己,「兄弟多年,背信棄義這等事我做不出,如今除了信他,哪還有沒有別的退路。」
侯府內他已經如履薄冰,既然選擇相信梅庚便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縱使死路一條,也絕做不出什麼恩將仇報的噁心事來。
陸執北明白虞易的話,一時沉默。
若論與梅庚交好,因父輩們的關係,自然是陸執北和風溯南同梅庚相識在前,但他是太尉府的獨子,風溯南更是平國公府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二少,各自身份的利益牽扯錯綜複雜,唯有虞易是孤家寡人,他在梅庚身上壓下的賭注,是孤注一擲。
二人無話,良久,虞易將瓷盞擱回案上,斂了袖袍起身。
「我去瞧瞧五殿下。」
提及楚策,陸執北語不驚人死不休:「虞易,五殿下年紀尚小,你說梅庚會不會強迫人家?」
自家兄弟過於兇殘,此刻在陸執北眼裡,梅庚仿佛一頭狼,五殿下便是那個小白兔,楚楚可憐的。
虞易頓了頓,唇邊笑意莫名,似真似假地吐出句話:「若論深藏不露,梅庚恐怕不及他。」
那就是個活脫脫精明狡詐披了兔子皮的狐狸。
第三十八章 傾盡溫柔
楚策丟了人,扯著薄被將頭蒙進去不肯出來,梅庚忍著笑伸手戳了兩下蠶蛹似的小殿下,不緊不慢地道:「別悶著了,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