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落荒而逃的鴻臚寺卿,梅庚疑惑地蹙眉,這些老傢伙什麼時候對他如此忌憚了?
目睹全過程的陸柏言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側,今早起來便聽說西平王府將陸執北那小子請過去了,卻沒想到竟是夏人傷了五殿下,他低聲神神秘秘地道:「五殿下真受傷了?」
「嗯。」梅庚頷首,邊走邊壓低聲道,「不至於傷及性命,若不如此推脫,恐怕明日五殿下便要穿上喜服上花轎了。」
楚策要成親,嫁的人不是他,這簡直在挑戰西平王藏在骨血中的暴戾,梅庚語氣不自覺地森然起來。
陸柏言不知梅庚與楚策那點旖旎的貓膩,卻覺著有點古怪的違和,站在原地嘀咕了句:「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呢……」
路過的駱寬腳下一頓,心說那可不是嗎,酸著呢。
天地清明,雲開現曦光,下朝時散了霧,梅庚施展輕功翻牆回府,直奔著泫鶴堂而去,回來的時候楚策已經醒了,正倚著軟枕小口小口地喝藥。
烏黑的藥汁散發著濃郁的苦澀味道,甚至將房中燃著的香料味道壓下,但楚策眉目平靜,好像那只是一碗平平無奇的水。
見梅庚回來,他露出抹清淺的笑,如暖陽般溫和,瞧得人呼吸一滯。
想起平日餵他吃飯的艱難,結果現在喝藥倒是平靜,梅庚半眯著眼,走過去坐在榻邊,輕輕點了下小孩的鼻尖,「不苦?」
楚策怔了怔,他苦得舌尖都發麻,但至少能壓下翻湧著的噁心,若無其事地輕聲:「有些燙。」
所以只能慢慢喝。
這藉口足夠拙劣,梅庚嘆氣,不再咬著這件事,而是話鋒一轉問道:「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太子。」楚策仍然平靜,清醒之後的他仿佛用裝出的堅強做出一道屏障,將昨夜那個脆弱柔軟的他藏在裡面,不欲人知。
停頓了片刻,楚策又極其淡然地敘述:「是他帶那幾個夏人到焦蘭殿,若我沒猜錯,一起來的那個女人可能是西夏公主。」
一個…擁有變態癖好的女人,楚策擰起眉,露出幾分嫌惡的神情。
昨夜姜戎顯然是想對他用強,那個女人居然還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看,楚策甚至能感覺到她已經燃燒起的興奮。
簡直是個變態。
梅庚將他手裡的藥碗接過來,指節輕輕剮蹭了下小傢伙濕潤的唇,聲線沉冷如同冬日湖水,「我知道了。」
他將藥碗遞到唇邊淺嘗,剎那苦澀的藥味在口中蔓開。
他不明白為何會有人面色平和地喝這種東西,猶豫了片刻,將剩下的半碗藥輕輕吹了吹,另手向楚策遞了過去,勁瘦修長的指節里夾著枚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