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鳳栩也在殷無崢的禁錮與沉默中明白了什麼,他的掙扎漸弱,像一隻沒了生氣的木偶,靜靜等待著屬於他的末日。
「阿栩,別去想它。」殷無崢的聲音依舊平穩,可蹙起的眉與緊繃的面色卻證明了他心中並不平靜,但還是竭力地引導著,「與我說說話吧。」
他從未想過放棄鳳栩,任由他被長醉歡奪去性命,除了忙於政事外,這幾日都在與趙淮生研究這事。
但鳳栩的反應比殷無崢預料得還要差,他的害怕和抗拒顯而易見,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這會兒更是慘白如霜。
「說什麼?」鳳栩褪去血色的唇輕顫了顫,又勾起無奈的笑,「我做不到的,你也做不到。」
情愛是最致命的軟肋,長醉歡致幻又上癮,帶來的痛苦原本只加諸於鳳栩自己身上,可現在殷無崢知道了,殷無崢喜歡他,於是便也要被扯進這片苦海中來。
殷無崢垂眼便瞧見他的笑。
鳳栩總是在笑,笑得卻又那麼難過,如同艷紅的虞美人,乍一看明艷美麗,可仔細端詳時便能發現,那花瓣上沁著猩紅的血。
「陸青梧母子在皎玉殿。」殷無崢說,「你可以為了他們死,就能為了他們活。」
始終木然的鳳栩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睜大雙眼,猛地伸手攥住了殷無崢的衣襟,咬牙狠聲:「你威脅我。」
「是。」殷無崢坦然認下,他知道鳳栩有多難熬,卻不得不在他令他痛苦的那把火上添了柴,「你若是有個萬一,那對母子就會給你陪葬,所以鳳栩,你能做到的。」
鳳栩像是聽見了極其荒謬的事情般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因長醉歡帶來的痛苦而低低地悶哼了聲,才艱難道:「這就是你的喜歡?你明知道……」
「阿栩。」殷無崢的聲音聽上去與他要做的事情一樣的冷硬,絲毫不容情,「我喜歡你,倘若沒有你這一切都毫無意義,你比誰都明白死去的人沒有悲歡,那隻留給活著的人,你既無所知,我又何必在乎那對母子的死活?」
殷無崢說得坦蕩,他本就是這樣的人,他所行之道僅有對錯而已,無謂人情與否,唯有鳳栩是唯一特殊的。
鳳栩開口想說什麼,卻只有痛苦的喘息,他在殷無崢懷裡蜷縮著試圖抵抗溶血蝕骨般地痛苦,每一寸血肉都在瘋狂地渴求長醉歡,仿佛得不到便要將鳳栩整個人拆開拼湊再碾碎一般,足足過了半晌,他才從浪潮般地痛楚中吐出一聲氣若遊絲的冷笑。
「這就是……你的,你的喜歡麼…?」
「喜歡就要得到。」殷無崢說得理所當然。
鳳栩抬眸,瞧見正低眸的殷無崢,彼此視線交織,他竟從殷無崢的神色中窺見堪稱柔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