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父親見自家兒子忽然陷入了沉默,以為他是捨不得網球和網球部,於是道:
「阿市,爸爸知道你心裡顧念網球部,也捨不得在國中的最後一年離開球場……但這畢竟是你自己的身體,而且手術成功了的話還是能繼續打網球的,說不定能趕在下次大賽之前回去,所——」
「真的還能繼續打網球嗎?」
幸村精市冷淡的聲音在幸村父親那一串苦口婆心的勸解中顯得十分突兀,這導致幸村父親的後半句直接熄了聲。
別說是幸村父親,即使是早川世安也驚訝於這樣和長輩說話的他。
至少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從未聽過幸村用這種語氣對自己的親人說過話,甚至就連和陌生人說話,他也一向是溫和的。
幸村父親從怔愣中反應過來,猜測可能是兒子忽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於是自然反問道:「怎麼會不能打網球了呢?」
「那早川醫生有和您說過手術的成功率嗎?」
「這——」
「百分之七十。」早川貴志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了進來。
其實他剛才就站在門外了,只是看到幸村父親忽然頓在門口,因此他也往裡面看了一眼。
當看到裡面的景象後,原諒他作為一個女兒奴屬實是沒能有勇氣跟著走進去。
雖然他早就知道女兒滿心滿眼都是這個叫做幸村精市的小子了……
但!女兒啊……你才國中呀……真的不考慮再看看大千世界嗎?
可是如今幸村那孩子問的問題顯然已經在質疑他作為主治醫生的權威,他自然得進去好好和這小子掰扯掰扯。
他推開虛掩的房門問道:「你擔心手術會失敗?」
幸村精市不知道門外還有人。
他看著忽然走進來的早川的父親,難得目光躲閃地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他知道,早川的父親不該被自己遷怒進來。
但是……他之前的那位主治醫師……的確是放棄了他。
幸村精市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情緒。
他清楚,如果他不忍耐,就一定會說出一些讓自己追悔莫及的話來。
說到底,他現在其實已經不在意手術成功率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所得的這個病即使是成功了,復發的機率也會很大,否則……他可能也沒這麼「幸運」能來到這個世界。
幸村緩緩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站在門口的早川的父親。
「不好意思,早川伯父。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應該是在憂慮手術帶來的後遺症。」早川貴志穿著白大褂走進來,雙手插在口袋中,「但幸村同學,這裡是神經內科,你要知道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對於大部分病人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
幸村精市交疊的手不知何時已經交握在了一起。
他感覺自己的每一處指骨都在用力著,他身體裡的血液快速流動,仿佛在叫囂慫恿他反駁對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