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賽點了啊。
白石忽然昂起頭,看向天花板刺目的燈光,在自己眼裡卻是一片黑暗。
他想起去年的全國半決賽,原來不二被自己一路逼到賽末點,就是這樣的心情啊。
要完敗了。
此刻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幾個月前的北半球夏天,他作為四天寶寺的部長輸給了立海大的部長,他們信奉的「勝者為王」的信念崩塌,最後只剩下了那滑稽的「搞笑者為王」。
他張了張嘴,想將那份「不甘心」道出,卻沒找到人說——就跟此刻一樣,沒有觸覺沒有聽覺也沒有視覺,是個戰戰兢兢的廢物。
聖經網球從來都不是完美的,第一頁是枯燥重複的練習,第二頁是部長的責任,第三頁是三百遍的「勝者為王」,然後,一頁頁重複過去。
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如同線裝書一般,稍稍那麼一拉扯,整本聖經便分崩離析了。
原來他不論如何粉飾太平,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並不完美,或者說白了,他在「完美」的假象中剝離出了黑白兩個自己,一半與人們喧鬧,活得人們所能眼見的瀟灑開朗,而另一半便沉到無人聽聞的地底去了。
『為什麼對所有人都那麼好?』『偶爾也要表達一下你的真實想法啊』『總是想做到完美,反而會容易故步自封哦』『你不會真的以為你的退讓和善良,會讓別人領情吧』……
『真不知道她喜歡你什麼』。
交替迴響的話語讓空氣微微生熱,流動起來時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偏離了,白石在潮熱的黑暗中舉起了球拍,如果是的話,他很想謝謝幸村告訴他這件事,也很想謝謝菜菜,謝謝你的喜歡。
……只是當時的他,不配吧。
砰!
「6-1」
幸村驚訝地瞳孔微顫。
場邊的菜菜和跡部也驚到了,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果然最牛的永遠是裁判。
白石藏之介回到了場邊,準備發球。不知為何,明明是夏天,手卻覺得冷,好像有洗得冷白的空氣,密不透風抓著他的每一條指縫,衝動撕開保護殼,於是滿溢的「想」與「要」便撞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說連從頭開始都畏手畏腳,如同紡錘的詛咒,永遠害怕被針頭刺破指尖,那這一刻,他想用盡全部力氣將束縛解開,讓自己擁有那一腔橫衝直撞的孤勇決絕。
「6-2」
這一球直接Ace得分,又是讓所有人一驚,不知道的還以為白石是不是開啟天衣無縫了,就這麼破解了幸村的滅五感了嗎?
「你看清楚了嗎?」菜菜忘了能用[六眼]了,直接問旁邊的跡部。
跡部景吾依舊維持著洞察的姿勢,哼笑道:「那傢伙,好像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猛獸啊。」
菜菜:「哈???」
眼瞧著白石又一球得分,菜菜在心酸的同時感到一絲欣慰,他終於要反擊了啊。
不得不說,幸村精市算是他們這一屆中基礎能力值最為強大的選手了,能夠將任何絕招都反擊回去,有超絕的精神壓迫。這種「基礎流」打法,毫無疑問和白石藏之介的打法相似,兩人對戰完全就是平A較量,甚至比全國大賽更上一層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