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喻不說話,只是拿毛巾沾了涼水,從額頭到胸前,一點一點幫陶琢擦汗。陶琢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看嚴喻,嚴喻也不迴避地看他。嚴喻的眼睛,是天上最溫柔的一顆星。
「你去上課吧,」陶琢啞啞地說,「今天好多作業要寫……」
「沒關係。」嚴喻回答。
「照顧病人很麻煩的,」陶琢說,「主要是我很麻煩……」陶琢對自己的少爺脾氣有很清晰的認知。
「不麻煩。」嚴喻只是平靜地反駁,「我在。」
非常簡單的兩個字,卻忽然讓陶琢萌生了巨大的安全感。
陶琢乖乖點頭,不再鬧了,往嚴喻身邊蹭了蹭,嚴喻意會,立刻坐過來伸手攬過陶琢,讓他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
過了一會兒,陶琢又說:「頭好疼……」
「哪裡疼?」
陶琢燒暈了,只覺得渾身難受,很委屈地搖頭,嚴喻只好伸手:「這裡?還是這裡?還是太陽穴?」
「太陽穴,」陶琢說,「一直在跳,你幫我揉一下吧……」
嚴喻輕聲說好,讓陶琢靠在自己胸前,專注地幫陶琢按摩。
力道恰到好處,嚴喻的指尖又帶著他皮膚特有的清涼的溫度,很快讓陶琢安分下來,迷迷糊糊地靠著嚴喻睡著了。嚴喻慢慢把陶琢放下,讓他躺回到床上,替他蓋好被子,然後就坐在一邊靜靜地凝視他的睡顏。
「嘴裡好苦……」又過了不知多久,陶琢從昏睡中醒來,發了一會兒呆,可憐兮兮地對嚴喻說。
嚴喻便起身,拿起自己的書包,翻出幾顆水果軟糖,挑了個最甜的水蜜桃味給陶琢撕開餵到嘴裡。
陶琢滿意了,低頭品嘗。過會兒反應過來,呆呆地說:「咦……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你什麼時候買的?」
嚴喻無奈:「和你去超市你自己說的。你不記得?你當時還說只吃這個牌子。」
是嗎?陶琢想,完全沒印象了。他逛超市只知道往車裡裝,不看價格也不看數量,買完了就往旁邊一堆,想起來才吃,沒想起來就算了。
但是嚴喻記得。
陶琢忽然意識到,嚴喻好像都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和嚴喻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陶琢相信,如果他現在去問嚴喻,嚴喻也一定能把所有細節都答上來。
不像陶正和,也不像林思含。
在嚴喻那兒,陶琢永遠是第一位的。沒有第二個選擇。
陶琢睜開眼,在迷濛中靜靜看著嚴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