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還在研讀資料,飯盒碰都沒碰。
「喝點粥吧。」周紅幫他打開。
夏清抬頭,實話實說,「沒什麼胃口。」
「多少吃點兒,我可不想大半夜把你送醫院去。」
「不至於,」夏清自嘲,「我又不是愣頭青,自己不知道矜貴自己。」
周紅低聲,「那當年是誰喝到胃出血,是我失憶還是你失憶?」
夏清掩口,「周總,給點兒面子好不好,誰還沒有個年輕氣盛二百五的的時候?」
「我是怕你繞來繞去,又給自己繞到坑裡。」
「這次不會。」夏清很肯定。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周紅按下暫停鍵,「今天就先到這兒,估計接下來要辛苦大家一陣子了,咱們明天上午九點半繼續。」
專業人士陸續離開,周紅送出門,轉瞬之間,偌大的會議室就只剩下夏清一個人。他從上午的會場直接過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DIOR的定製西裝加手工皮鞋,腕間是若隱若現的Chopard滿鑽版雪山傲翼,造型精緻到一絲不苟,低調的奢華,符合他今天的人設。
不過,人前光鮮亮麗咄咄逼人了一天,到了現下,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夏清好似卸下了瑰麗沉重的外殼,整個人由內而外透出原本的麻木且空虛來。他從未習慣過聚光燈,也不喜歡鏡頭前被注視的感覺,最初做短視頻,也是一個人一個手機,錄好了剪出來放到平台上,那時候他太壓抑了,需要一個發泄的渠道而已。後來,停止更新,有意外的原因,但也與這個行業的發展相關。讓他拍拍視頻還勉強可以,像施煬那樣遊刃有餘的直播,他適應不來。
夏清不擅長應對媒體,也做不好迎來送往的交際,他骨子裡仍舊是清高的任性的,大概把周紅找來,是他事業發展過程中,最成功的決定。
夏清扯下領帶,鬆開襯衫最上邊的兩粒紐扣,打開會議室的冷藏櫃,給自己開了一瓶可樂。
「斯哈~」他放縱地享受著碳水的快樂。
周紅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五分鐘之前還人模狗樣的年輕總裁,脫了外套皮鞋,筆挺的襯衫領口敞著,盤腿坐在沙發上喝飲料。
周紅頭疼,「幾點了,你不趕緊回去休息?」
從昨天中午夏清的一個電話開始,到今天的聲明以及發布會,籌備時間只有十幾個小時,他們幾乎都是連軸轉,沒有喘息的時間。
「你先回去吧。」夏清看著她,眼神輕飄飄的,又不像是看她。
周紅坐下來,「你不走的話,我陪你一會兒。」她有些小心地問,「你,沒事吧?」
夏清喝空了可樂,順手捏扁了瓶子,「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為民除害,神清氣爽。」
周紅上上下下端詳他片刻,「夏清,你可真是超出了我的認知。」
夏清哂笑,「此話怎講?」
「我單知道你是個認死理的,」周紅半認真半開玩笑,「沒想到你這忍辱負重的程度堪比勾踐啊。」她指了指桌上列印出來的,堆成小山的證據和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