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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送他回去的路上,夏清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被呼嘯的北風嗆了一大口,咳個不停。

「別說話。」時城嘴上叱責,實際走得慢了些,替他擋住大部分的風。

到了樓道口,時城沒有上樓的打算,夏清等不及了。

「那個,我跟你商量個事兒。」他鼓起勇氣。

時城用眼神示意他快說。

「那什麼,我可不可以,晚上都去你家蹭飯啊?」夏清絞盡腦汁,「你也知道,高三的知識我都學過一遍了,之前我就不怎麼上晚自習的,學習內容我也是按照自己的計劃,在哪都差不多。學校食堂的飯我實在是吃夠了……」

時城靜靜地聽他編,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你聽到了。」時城不是在問他。

「啊?啊,」夏清窘迫地低下頭,用蔡薇薇秘書寄來的UGG新款鞋在地上畫著圈,「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他解釋得沒什麼底氣。

「他丈夫欠了債。」時城毫無預兆地說道。

夏清腦子蒙了一大圈,才理解到,時城說的應該是他父親。

也不知道是開了什麼閘門,在這個寒冷的冬夜,黑黢黢的樓道間,時城第一次說了有限的幾句。

「大約是我兩三歲時候的事吧,具體記不清了,那個男人跑了。李春梅把債務都認下了,一直打工替他還。她病了以後,就拿我給她治病的錢去還。」時城語氣平淡,目光也沒有聚焦在夏清臉上,他像是在訴說陌生人的生活,「她認為那個人這麼多年不回來,就是為了躲債。等債務還清的那一天,他就會回來。」

時城從未有過向別人追訴往事的經歷,聽著不像是訴苦,一家三個人十幾年的悲劇,幾句話就說完了。

夏清呆呆地站著,他在消化這個聽起來波瀾不驚,但實際上非常殘忍的故事。李春梅的苦難如果說是她執迷不悟的結果,那麼時城呢,他從不記事起就要被動地承擔成年人犯錯的後果。

夏清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糊住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嫌棄自己不夠機靈,一時竟說不出像樣的安慰人的話來。

不過,時城似乎也不需要。

最後,心照不宣地,夏清承擔起了晚上陪伴李春梅的職責,時城繼續完成最後十來天的工程。大抵,有些枷鎖背在身上太久了,已經忘了自己最初有多麼地牴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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