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聽話地坐了上去,卻癟起了嘴,話也不說了。
時城推著自行車走,快到了的時候才發現少年的反常。
「怎麼了?不舒服?」他問。
還不待他把車停穩,夏清就往下跳。時城趕緊伸手攔了一把,清瘦的少年隔著冬天厚厚的外套栽到他懷裡,又迅速跳開。
「今天少走了五分鐘。」夏清沒頭沒尾地扔下一句,自顧自跑上了樓。
他以為時城肯定聽不懂,不然第二天為什麼還是推來了自行車。可他又將信將疑,那人推車的速度似乎慢了一點。
今年冬天,天氣反常。經過了一輪降溫之後,又突然暖和了一陣。所以,時城搬磚的工地拖拖拉拉又偷偷多施工了半個多月。在這之前,他們的月考里,夏清成績穩中有升,所以在時城攆他回去上晚自習的時候,據理力爭得很有底氣。
這一段時光,乍暖乍寒,歲月靜好,潺潺流淌。明明沒有發生任何刻骨銘心的情節,兩個人之間始終淡淡的,那一點點曖昧若有似無,關係談不上進展。但夏清也說不清楚緣由,甚至此時此刻他也未曾察覺,在未來的度日如年的歲月里,他會對這條路這幾十天光景如此眷戀。以至於,午夜夢醒,恍惚中見到最多的就是時城推車的背影和間或的回眸。
然而,安穩總是短暫,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第45章 以暴制暴不可取(回)
時城一路狂奔趕到派出所的時候,李春梅已經被民警送去醫院做進一步檢查,夏清還在錄口供見不到。路上,李春梅給她打了電話,講了大體的過程,她沒什麼事,就是按流程去檢查一下以防萬一。
「幸虧夏清在,孩子嚇壞了,還一直擋在我前邊,」李春梅愧疚得直哭,「給人家臉上、胳膊上都傷了,可怎麼辦啊?」
「我一點事也沒有,你千萬別過來,我有情況會告訴你的,你等著他。」
「要不要通知人家孩子父母啊,我去賠禮道歉。」
「你晚上陪著人家啊。」
李春梅幾乎語無倫次,送她去醫院的女民警很負責任,把電話接了過來。跟時城確認了一下情況,李春梅沒有外傷,只是因為她有病史,怕出意外,所以這邊安排了體檢,家屬忙完了過來交接就可以。
時城這邊剛掛斷電話,進門說清楚身份,就被警察帶了進去,詢問一些問題。時城照實回答,來找事兒的是當初他爸欠下高利貸的債主,臨村的村霸團伙。他早就跟李春梅說過,這是個無底洞,根本不可能像她以為的,馬上就要還清了。這幫人的套路一環扣一環,威逼恐嚇,又吊著根胡蘿蔔引誘。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李春梅瞞著他,偷偷一次又一次簽字畫押。生怕她要是不咬緊牙關再撐一下,就會前功盡棄,那個東躲西藏的男人被打斷腿怎麼辦。
今天是他們帶著新的所謂利滾利合同上門,又是那套說辭,反反覆覆的強調最後一次……
時城簽完字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小縣城,治安算不上差,但也總有些偷雞摸狗的烏糟事情。夜半的派出所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先一步出來的夏清坐在門口簡陋的塑料椅子上,正眼巴巴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