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然咬咬後槽牙,抬手指了指他的鼻子:「你明天等著傷口發炎吧,我是看不住你了,喝,你喝吧!」
「怎麼,樓遠喝醉了?」
覃然與樓遠同時轉過頭,看向站在包廂正中間的男人,對方穿著一身皺巴巴的白色襯衣,手裡攥著麥克風,一雙狹長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這位是今天的東家,上禮拜做了半年的創業項目成功立項,拿下了學校的創業基金,特意喊上一群朋友來慶祝,其中包括和他很熟的、不熟但是他想舔的、不熟但是他準備炫耀的。
樓遠是最後一類,原本不想來這一趟,但他和這位實在孽緣太深,上可追溯至爹娘輩,且他爹娘沒少麻煩人家搭線辦事,他哥上個月欠的債還是靠這位還的,他勉強來捧捧面子。
他叫什麼來著?
樓遠微仰起頭皺眉靠在沙發上,垂眼自上而下看著,前額碎發凌亂地貼在眉骨上,嘴角還泛著紅腫,視線有些散。
想不起來叫什麼了,姑且叫創業基金吧。
「付之予要來嗎?」創業基金問道,又笑盈盈地把麥克風遞給旁邊的人,彎腰繼續往酒杯中倒酒,換成了罐裝啤酒。
覃然不太舒服他略帶刻意的高人一等,敷衍地說:「誰知道。」
那群正興奮的人得了麥克風,立刻換了首歌唱起來,創業基金興致盎然地走近些,站在他們面前:「付之予挺忙的吧,不是說今晚他有事嗎?能得空過來?」
覃然對被推到面前的酒杯視而不見,拽著樓遠的胳膊把人扯起來:「你……」
「你跟他很熟?」
覃然的話被樓遠打斷。
他自己扶著沙發站起來,扯動了腰腹上的傷口,那裡有一道長長的黑色污灰,是被占滿灰塵的管狀物重擊留下的痕跡。
創業基金最討厭他這副萬事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的語氣頗有些惱火:「當然……你就這麼回去?等下我給你要一身乾淨衣服吧。」
樓遠瞥他一眼,漫不經心道:「用不著。」
這人身上的香水味太難聞了,有點想吐。
創業基金像是被這無波無瀾的一眼刺到了,很輕地皺皺眉頭,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向唱得正起勁兒的幾個狐朋狗友。
攥著麥克風的那位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停下那嘹亮的歌聲,暈乎乎地問:「走啊?」
「走了。」樓遠也走不利索,膝蓋磕了一下桌角,向前一絆,順勢勾住那人的脖子,另一隻手把旁邊亂跳的人也勾進懷裡,貼著兩張他壓根不認識的臉,含糊道,「下次聚,我請。」
「下次聚下次聚——」麥克風兄弟轉身在桌子上摸了半天才拿住一杯酒,高高舉起晃悠兩下,要來碰樓遠道別。
樓遠聽見包廂的房門開合的聲音,音樂遮掩下的嘈雜聊天聲淡了淡,他沒在意,低頭去桌上摸自己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