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二十多歲的人,誰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有些事情不需要糾結太多,糾結和煩惱都是在試圖自欺欺人。
幾個小時前站在落地窗前看煙花時,在他二十二歲生日前一天的這個時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居然是去見樓遠。
往後的所有衝動都只是這一念頭的衍生,想讓樓遠開心一些、想表現出喜歡他的禮物、想和他分享美食,全都建立在這個簡單的想法之上。他想見樓遠。
已經足夠了,這個小小的、執著的念頭,已經足夠付之予摸清楚自己了。
他想要的是獨一無二,不是朋友。
拖鞋踩在地毯上發出的聲音很輕微,沙沙聲很像松仁踩窩的動靜,但付之予知道是樓遠來了。
付之予覺得他應該適當冷靜一下,變成平時是那個有條不紊的樣子,看起來可靠一些。
不要像現在這樣,進門了脫下外套就做飯,衣服也沒有換,樓遠的傷口也沒有處理,又忙又奇怪。
——甚至還讓他帶著傷抱狗。
付之予皺起眉頭,轉頭去看樓遠:「剛剛有沒有蹭到狗毛?」
「嗯?沒有吧,我看松仁不怎麼掉毛。」樓遠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低頭拍拍自己的衣服。
付之予從醫藥箱旁邊翻出粘毛器。
樓遠看著他忙活,笑了一下:「付之予,你今天怎麼了?」
付之予的動作停了停:「沒有怎麼。」
他轉頭去看樓遠時,才發現對方已經把上衣扯上去了,露出一片皮膚。
他的腹部有很清晰的肌肉線條,從腰間一路向下延伸,尾端沒入褲腰間,右側肋骨上有一片淤青,半青半紫瞧著駭人。
付之予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說了沒事,這種不需要塗藥。」樓遠展示了一下這片淤青後,把衣服重新扯好。
他說完這句話又覺得氣氛有些彆扭,因為付之予在沉默。
在以前付之予也總是沉默,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說、付之予在聽,他從沒覺得彆扭。
可偏偏今天不一樣,今天的付之予無論是在說還是在沉默,都讓樓遠感覺有些奇怪。
他很難描述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像發現了什麼欲蓋彌彰的事情,又好像只是自己多想了。
樓遠這樣想著,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扯了過去。
被碎玻璃瓶劃破的掌心裡有許多細密的小傷口,不深,但很疼。
付之予把他的手攤開放在自己膝蓋上,用碘伏一點點塗上去。
剛剛沖水清理傷口的時候,小口子傳來針扎一樣淺淺的刺痛,連成片讓整隻手都有些麻木,此時再塗碘伏,又時不時刺一下。
但樓遠沒有說疼,只是看著付之予低頭塗藥。